唐小七走进去时,唐寅就倒在血泊里,就跟当年自己的母亲一般的死状。
暗红色的血迹渐干,没有凶器留下,伤口足足有六寸深,是从正前方迎面刺入。
这些迹象表明,凶手很可能是唐门的人。
难道潜伏的奸细不止一人?
另外一个究竟是谁?
这些问题唐小七都来不及考虑。
在青龙会的一本账册里,计数唐门的男女老幼总计一百七十六人。
要想从这么多人中间找出这个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唐赐的死让追查到的线索断掉,唐小七暂时间没有收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虽然青龙会有些份子不会听从他的号令,但是在收集情报方面却不会怠慢。
申琴走进来时,已经问过了外头的守卫。
“很显然,这是一个密室杀人案。门窗紧锁着,没有逃出去的痕迹,凶手是如何走脱的呢?”
申琴蹲下身,又仔细在地上寻找蛛丝马迹。
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看来这个人是杀手里的佼佼者。
“你听说过云隐派没有?”
云隐派很少在世间出没,听闻弟子总共不超过十人。他们没有规则可言,只要能达成目的,任何手段都可以。
没有原则,没有惧怕,他们是天生的杀手。
“以前有听说过,但从来没碰到过。”
“你的意思是说,唐老爷子是他们杀的?”
她甚至猜想,现在那个人或许还潜伏在唐门里。
整个唐家笼罩在恐怖的气氛之中。
唐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想见。
他虽然是外系子弟,但是这几年通过努力,让唐寅分派出去多次。
说是在外头历练历练,将来好顺理成章管理唐家的实业。
唐门还是有些产业可以有利润的,就拿川地的石料来说,就是块肥油。
唐门也开设鱼行,主要是做熏鱼。
而唐璧负责的却没有这些,这也是他郁闷的原因之一。
掉灵是二更天才去,是接唐天华的班。
他们几个兄弟商量着,轮流换,这样都能够得到很好的休息。
丧事的诸多事宜并不想文表上写的那么简便,需要跑腿的事相当繁琐。
除去邀请亲朋好友,还得通知各大知名门派帮会。
唐寅的死,已经不是一个人的事了。
所有跟唐寅走过交情的人,都在被邀之列。
唐璧排行老七,上头有四个哥哥和两个姐姐,都没有多少往来。
一直以来他都不被人待见,很多比他还小的弟兄更是瞧不起他。
之前出了唐小七那事儿,更是让他抬不起头来。
雷欣怡的反叛更是给他极大的打击,他自己的家哪里还像个家。
唐小七暂时还不会走,唐弈然身体羸弱,平时也很少出房门,整天被药罐子陪着。
此时唐璧打开了珍藏多年的好酒,只想喝上一杯。
他很清楚自己的酒量,只是斟了一小半杯酒。
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他不允许自己做出出格的事来。
如今父亲仙逝,家族之中觊觎唐家主事的可有不少。
唐璧暗想,“保不准,现在都已经在拉帮结派了。”
他自己的能力自己清楚,硕大的家业不是他能掌控的。
但是他的儿子唐小七不一样,在会议上被唐寅点名提为內系子弟,这就意味着唐小七完全有资格参加竞选。
虽然现在谈这个为时过早,但是唐璧还得多争取些盟友,以备将来打算。
在所有同辈兄弟里,他最看好的是唐天纵。
在他看来,唐天纵不但有学识,武功也不弱。加上同样被派出去公干,历练的时间也不比自己少。
从来不会出差错的唐天纵时常得到唐寅的夸奖。
唐璧没有喝完,就听到门外紧梆梆的敲门声。
“谁呀?这么晚了,还来串门?”
即使有一丝不悦,唐璧还是去开了门。
这有点不符合他的个性,但是时期特殊他也不会太计较。
多个朋友少个敌人,总归是对自己有利的。
他大部分都是有些明显的商人思想,有利可图比什么都实在。
门拉开,唐璧看见的是自己的二姐唐婕。
唐婕径直走进去,推开唐璧的身子说:“你在忙什么?父亲都不在了,你能不能有个大人的样子?我怎么会有你这样没用的弟弟?”
唐婕平时对唐璧还是很严厉的,他们都是一个娘胎里的孩子。
“二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娘死得早,平辈里欺负我们的兄弟姐妹也不少,怎么你不冲他们叫嚣?现在拿我撒气做什么?”
唐璧没有凳子坐,只能坐自己的床边上。
唐婕的话刺激到他了,小时候每次自己被欺负,都是拼命抱住头缩成团,哪里敢还手。
如今儿子也有了,不是小孩子了,却还是得受他们的气。
终究还是他们的地位低,比不过他们的论资排辈。
唐璧见二姐不说话,也不好意思再互相数落。
“七弟,我这不是来跟你商量嘛。小七如今才回来,老爷子也帮他洗清了冤屈又把他破格提为內系子弟。这意思不明摆着嘛?我们是同一战线的呀,他若是成为主事人,咱们还用再看他们那些人眼色?”
唐璧一听这话,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二姐,小七嘛就是倔脾气,谁也说不动他。如今忙着查凶手在,我们也是恨不得生出四只手来。白天忙了一天,这不马上又轮到我了。这事,我看还是等小七回来再说吧。”
唐璧似乎在下逐客令,天色也晚了,若是让人家看到拿住把柄,明日可不好解释。
在唐门里,最记恨的就是拉帮结派。
管你是谁,地位多高,绝不容情。
负责刑罚的是唐曜,这个人铁面无私,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唐璧一想到他的脸,就不想碰到这个人。
没有人愿意被关起来,唐门的地牢里唐小七是蹲过的,想死死不了,想逃也逃不掉。
灵柩摆在灵堂里,唐寅的房间改成了灵堂。
唐璧是二更天进来的,没有耽误时辰,规距一点都不能破。
唐天华眼神迷离,看来是有睡意了,唐璧看在眼里,走过去说:“五哥还是先回去吧,我接着守就是了。”
虽然是自己的父亲,他还是有些后怕。
唐璧以前听说过许多诈尸的故事,当然多半是假的,但是半夜三更天,谁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呢?
惧怕是必然有的,但是唐璧的思绪还是回到了唐小七身上来。
已经过去一整天了,怎么还没有任何消息。
是不是又遇到些麻烦了?
他跟唐小七现在的关系还是有些微妙,并不是很亲密也不是太疏远。
毕竟在林淑娴故去的这件事情上,两个人都不会作出让步。
这也不是无法调和的矛盾。
主要是唐小七根本就不想在有唐璧的家里,他总是认为自己的母亲之所以死去,还是唐璧一手造成的。
没有哪个女子在生完孩子还能永保青春,他这个做父亲的似乎觉得女人生孩子是很普通的事。
幸好给他生的是儿子,要不然雷欣怡得做大的。
只是后来雷欣怡生了女儿唐弈然,他肚子里的怨气就转移到儿子身上。
最讨厌读书写字的唐小七,自小就不被唐璧喜欢。
尤其喜欢拿自己跟同族的兄弟相比,这一点事唐小七最憎恶的。
“别的小孩子都好,就是我不好。你有本事让别人跟你生个争气的呀?你喜不喜欢我不要紧,只要是爷爷喜欢,我就高兴。”
这是唐小七小时候回复唐璧的话。
唐小七是不是还记得这一段话,唐璧不是很确定,可是他知道他们父子之间已经有了一道裂痕。
永远也填不平的裂痕。
唐璧跪在那里,眼睛盯着棺材。
按照习俗,唐寅被安置在棺材盖上,身体被一块长长的黑布蒙住。
远远看上去就像是盖着被子睡觉一样。
谁也没有想过,只在一个夜晚所有的计划都发生了变化。
唐寅的死,虽然只是一件小事。
可是谁又能猜想这一切都跟一个女人有莫大关联呢?
唐小七走进灵堂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的十点钟。
不多不少,整整十点钟。
唐小七一宿没睡,他的泪似乎已经流干。
他还来不及洗个澡换身像样的衣服,因为今天是出殡的日子。
所有人都得披麻戴孝,唐小七神情憔悴,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所以他感到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
趴在唐寅尸体上,重重的黑眼圈,倒真的像极了熊猫。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哭。
他知道一定有个人想看到他伤心痛哭的模样。
他不会让那个人得逞的,更加坚信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抓住他。
尽管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但是在申琴他们的努力下,真相一定会大白。
“七少爷,老太爷临终前是不是把唐门信物交到你手里了?”
唐小七抬起头,脸色木然,看着说话的人,许久才回答说:“我不想回答你们的任何问题。现在最主要的是让他老人家安歇,其他的事,我想终究会给你们满意的答案。”
该来的都来了,是时候说说爷爷的遗命吗?
唐小七在心底问自己,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
唐寅死前最后见的人就是自己。
所以他们饿虎般的眼睛里,透出的是怎样的讯息,唐小七难道还看不出来?
唐小七大步走出门去,后面跟着的是八个抬棺材的壮汉。
山路十八弯,壮汉抬着棺材好像不是很费力,或许他们都有极大的力气。
唐小七忽然让人停下来,“就在这里吧。爷爷说喜欢清净,这附近没有什么能吵到他,我看就没必要再往山上走了。”
“不行,这不合规距。唐家的长辈,都要葬在乱石岗那边的坟地里。”
已经有人发出不同的意见,唐小七朝这个人看了看,说:“现在规距改了,我爷爷说了,规距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况且他们八个人也挺累了,歇口气再走没有多大意义。我昨天专门找了风水先生来寻,就只有这里才算宝地。”
唐小七并不是心疼人,而是遵循爷爷的遗志。
“小七,既然这样,那大伙就依照老爷爷的指示吧。”
唐天华在说话,他的身份比较特殊,在同辈里也最得宠,所以没有人再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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