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青衣背靠着墙壁,大口喘气,总算逃出生天了。
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的伤口还在流血。
或许是因为失血,他的脸色略显白皙。
残桓断壁间杂草丛生,司马青衣看不见远处的街道。
一切都被浓浓的晨雾掩藏,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好消息。
但是危险并没有离他远去。
这里还不够安全。
自己受伤有多重,他还是很清楚的。若不是之前受过特训,他绝计熬不到现在。
看管他的守卫都被他打倒,他确信没有人会追上他。
他的轻功本就不弱,现在却感觉异常的疲倦。
他还不能闭上眼睛,在这里睡上一觉的他很可能永远也不会醒过来。
他用指甲钉入自己大腿上,只是像拿疼痛来刺激麻木的神经元。
浑身带伤,手无寸铁的他,现在的实力还不到平时的十分之一。
就算他有些支撑不住,想屈腿坐下来好好休息休息,这也是一种奢望。
浓浓的薄雾里忽转出一个老婆婆来,她弯着腰低着头,好像是在地上找什么东西。
她的背上似乎有一坐看不见的大山,压得她喘气都有些困难。
只听见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声音颤抖着,仿佛索命的无常。
“前边是活人还是死人?”
这话问的很奇怪。
一般人是问男人还是女人,老人还是小孩儿。
司马青衣心里打了个突,“难道她真的是从地狱来的鬼差?”
风更冷了,雾还没有散,老婆婆的脚步声却远了,也许她认为司马青衣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司马青衣从来没有想过,如果自己死在异乡会不会有人替他收尸。
他努力积攒着气力,只要给他足够多的时间,他就能够逃的足够远。
食物跟水,他一样也没有。
有人说,如果不吃饭人最多只能活七天,如果不喝水就只有三天可活。
这些都是事实。
司马青衣已经渐渐觉得身体里的水分在减少,若是再没法找到食物和水。
不用敌人来追,自己必死无疑。
所以他强忍着伤痛,艰难地扶着墙壁在走。
光秃秃的树干上刻着一朵墨梅。
司马青衣并未注意到这一点,他后来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次求生的机会。
前面的路还是不太分明,就是在宽阔的街道上,也绝不会有人出现。
视线不足五米,司马青衣知道自己的腿渐渐乏力,像个瘸子般晃荡着。
陌生的村落出现在他眼前,一排排高大的槐杨,可能是因为天色尚早,所以他看不到一个人影。
“得先讨碗水喝。”
这是司马青衣的第一反应。
没有之一,最重要的就是水。
在危难来临时,别说水了,就是有尿也要喝,只为了能够活下去。
司马青衣记起了一个人。
他除了拜自己家族长辈为师学习轻功跟掌法,很少人知道他还有一个师父。
还是个女子。
司马青衣不知道她的姓名,也不过问她的身世来历,这很对她的胃口。
尽管司马青衣只是从她那里学到了一种本事,但那已经够他一生所用了。
这个本事就是玩色子。
赌博并不是一个光彩的职业。
别人都说钱是万恶之源,但是如今没有了钱,却真的是寸步难行。
吃饭要钱,住店要钱,坐车要钱,过关卡也要钱,所有花钱的地方都得用钱来解决。
也有人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司马青衣觉得这话只对了一半。
现在他一毛钱也没有,就是个十足十的穷光蛋。
当他看见赌坊时,眼睛里忽然焕发出异样的神采。
“幸好我能通过这个换点吃的喝的。”
这也是万不得已的事。
最要命的事是,他突然发现自己连本钱都没有,刚才的兴致一下烟消云散。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喜欢在被窝里玩色子。
一个连睡觉手里还捏着色子睡觉的男孩子,自然摸出了一些门道来。
加上女师傅的教导,他的赌技更是突飞猛进。
随便都能摇出三个六的“豹子”来。
赌坊的生意还很兴旺,长五宽一米多的桌子旁都有客人下注。
司马青衣好不容易才抢到一个位子坐了下来。
别人看他脸色泛黄,一副病痨鬼的模样纷纷避让。
司马青衣大马金刀地坐下后,显得十分尴尬。
身无分文的他始终没能伸出右手来,“这下可不好办。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的心思全被庄家看着,“你不会忘记带钱吧?我们这里可从来不赊欠,你还是让开些别人等着在。”
一只手分开人群,按在了赌桌上。
这人的手掌特别厚,不仅如此他的声音也响亮。
“没事,我借给你一点,我们玩玩如何?”
司马青衣看得出这个借钱的主是十足的赌徒。
能称作赌徒的当然是有些本事,只是他们都想看看司马青衣的手段。
两人各掷三粒骰子,规距当然是谁的点数大谁赢。
司马青衣摇出来的是三个六,对方摇出来的是六六五。
不多不少,只大一点。
司马青衣胜。
“我今天有急事,这是还你的,其他的我收了。”
现钱兑换之后,司马青衣准备去饱餐一顿,他实在是太饿了。
可是没有人会让他走。
“赢了钱就像走?我怀疑你出老千。来人呀,给我搜搜看。若是属实,就剁他两根手指头。”
没有商量的余地,司马青衣也因为没有力气,所以不能反抗。
色子当然是真的,赌具是赌坊的,不会作假。
“抱歉,我们弄错了。”
司马青衣也不再计较,却听那前头借钱的汉子说:“今天爷的兴致好,你不陪我赌个天昏地暗,别想出这个门。”
说着已经让人堵住了大门。
这里只有一个出口,除去窗户司马青衣想不出如何脱身。
“我若是不赌呢,你会拿我怎么办?”
强迫人的事,总归是不太好,可是对于赌徒来说就再正常不过了。
“我也是才来,只当认识个朋友。我叫张晓风,你呢?”
司马青衣谨慎地说着:“在下姓马名易。”
“原来是马兄弟,看你赌技不凡,原想不到年纪轻轻,性子倒颇对我的脾气。”
张晓风一扬手,将桌旁的散客驱散,说着。
司马青衣以假名马易,主要是因为他不愿意结交赌徒。
借钱这种事,不怕对方还不起,而是怕他总是拖着欠着,永远没有期限。
“赌坊老板是我的朋友,这里也有我的股份,我算半个主人,那么就不能欺负你。这样吧,你来定规距,我让一步怎么样?”
对方豪爽的个性倒是让司马青衣有些惭愧,自己饿得头昏脑涨,一句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来。
“兄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说,看我能否帮到你。”
司马青衣看着对方的热情慷慨,只有说道:“我已经很久没吃饭,能不能让我填饱肚子再说?”
这是个奇怪的请求。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病怏怏的年轻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吃饭是一件大事。
不一会儿就摆上了三菜一汤。
司马青衣狼吞虎咽,很快一扫而光。
全场的人都怀疑司马青衣甚至能把盘子吞下肚去,在司马青衣舔干净盘子那一刻,让他们大跌眼镜。
“你是有多久没吃饱饭?”
张晓风好奇地问,他也想知道眼前这个人异常的举动背后的缘由。
于是司马青衣讲起了他这一路的经历。
“我在自家花园中了迷香,被抓到一个不知名字的地牢里。他们问了我很多问题,我都抵死不说。好不容易在一个月圆之夜,我趁守卫换岗之际,假装要寻死这才脱出牢笼。”
张晓风又问:“那之后呢,你怎么会流落到这里?”
司马青衣接着说道:“我逃出来后,没了方向。也不知身在何处,像没头苍蝇一样,自己深知体力不足以维持,便坐下歇息。在雾里还看到过一个老婆婆。”
“是不是个很奇怪的老婆婆,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脚上套着是一双鸳鸯戏水鞋?”
说话之人正是赌坊的掌柜,此时他也靠拢过来。
司马青衣一把拉过掌柜的手说:“你怎么知道她?她还问我是活人还是死人。”
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像是白日撞鬼般。
只听张晓风说:“幸好你没有回答她。因为她已经不是人,死了有超过十年了。”
“这里很多人都曾碰到过她,却都离奇身故,你倒是比较幸运的一个。”
“怎么回?死了十年,那么她岂不是鬼魂?我们又都能看见她,还听得见她说话,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司马青衣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走运了,他当初没敢答应却无疑救了自己的命。
“马兄弟,你可能不知道那个婆婆也是个苦命的人啊。儿子当兵上前线再也没有回来,儿媳妇带着孙子回了娘家,丢下她一个老人家。也不知哪一年,老人家总是在城门口去蹲守。别人问她在那里做什么,她总是说在等儿子回来。直到十年前五月里的一天,有人在桥下发现老人家的尸体,这之后就频繁闹鬼。”
“有时会在桥头,有时候会在菜市场,有时又会在破庙里。这十年里已经先后有一百多人遭难,没有一个例外。你或许只是碰巧遇上,加上天气的缘故,她才没有对你下手。”
张晓风替他分析着,那个婆婆果真是鬼魂的话,司马青衣能幸免于难,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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