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酸咸菜切好后倒入锅中“呲”,锅铲舀起一坨还在冒热气的豆腐倒进锅里,盐,酱油,醋,一样不少。
不断翻炒,力求把豆腐压细和酸咸菜味道柔和。
差不多十分钟,酸咸菜炒豆腐就做好了,现在要做炒洋芋片了。
老洋芋刮皮,洗净,切好小片,锅里放了一小团猪油,油开下锅。
“噼里啪啦”灶膛里木头烧得正起劲,郎空不断翻炒,洋芋片吸饱油后泛起金黄色,“呲呲”舀起炒好的洋芋片。
放在灶台旁盖好盘子,现在要看看腊肉煮的怎么样了,火塘三脚架上的提壶冒着咕咕热气,壶水上漂浮着一层淡淡油脂,筷子戳了戳腊肉,很轻松就穿透腊肉。
“嗯,煮了两个小时,差不多了。”提起提壶,火钳夹出腊肉,扔进冷水里浸泡,拿起刀又把腊肉刮了一次,这样做出来的腊肉不会太油腻。
洗好的腊肉放在案板上切片,切好腊肉,从坛子里舀出一小碗面辣椒,那是李英之前做的,还剩下半坛子留着,不过家里就郎空和小郎碧两个人,肯定是吃不完的,时间一到又要倒掉。
油开,倒入面辣椒翻炒,红红的面辣椒渐渐变成金黄色,看着就很有食欲,在放入切好的腊肉片,继续翻炒。
“噔”所有菜都上齐了,现在就差开吃了,背起小郎碧郎空出门了,现在要去接四叔公来家里吃饭了。
走出院子,整个石庄都飘着一股香气,各家各户的院子里都有这股气味,时不时还有小孩子打闹的声音、大人呵斥的声音传来,空气中弥漫着团圆的气息。
走到四叔公家门口,门大大开着,四叔公正躺在屋子里的老摇椅上睡觉,火塘里烧着一堆小火。
郎空走进屋子推了推四叔公,轻声道:“四叔公,该吃饭咯。”
“嗯?”四叔公睁开眼“你娃儿终于来了,走嘛,起你屋头吃饭。”起身拿起拐杖,在郎空上搀扶下慢慢走出去。
郎家院子,四叔公此时已经坐在了板凳上,旁边放着小郎碧的背篼,四叔公正在给小郎碧喂羊奶,郎空则在桌子前烧纸。
按照习俗,吃年夜饭之前一定要烧纸,不仅仅是为了祭奠自己逝去的亲人和家里长辈,也是为了给那些孤魂野鬼一点安慰。
六个土碗,放着饭菜、少许白酒,点燃三只香,开始烧纸。
“妈,老汉,还有英,过年啦!来领钱,你们要好生保佑郎碧哇,保佑她安心长大。
保佑她以后找个好男的嫁了,你们待下头要国人照顾国人,内些钱拿去买房子,打牌,喝酒。不够都跟我说,我给你们烧。”
一张张黄纸在火中燃烧,慢慢化为灰烬,也就十来分钟吧,郎空烧完了纸,收拾了桌子后招呼四叔公吃饭。
一张桌,两个大人,一个孩子,沉闷的围在一桌吃着饭,
“开春了你把我那点土拿起去吗!”四叔公喝了口白酒说道。
“啥子?”郎空楞了楞。
“反正我也奈不和上坡,留在那点长草还不如给你点点菜。”四叔公夹起一片腊肉嚼了嚼。
“村头得不得说啥子?”郎空想了一会儿问道。
“说?哪个要说?喊他来跟我说!”四叔公大手一挥,“为别劳资的土劳资国人都还做不到主嘛?”
“我晓得村头那有几个小家伙待等到我死,都是想要我那点土,我死了他们才好争。”四叔公放下土碗,淡淡说道。
“四叔公,莫说那些,你还早,还要活个几十年。”郎空打断四叔公的话,劝解道。
“你莫说了,我国人的身体我国人晓得,没得好久了咯,可能等不到你屋幺儿叫祖祖啦!”四叔公挥了挥手,把小郎碧背篼端过来放在一旁,混浊的眼睛打量着沉睡的小郎碧。
“我内辈子也够了,活了七八十岁了,屋头那些长辈都走了十几年了,带那边还是有点冷清,我内几天经常梦到他们喊我,喊我起耍。”
“四叔公你莫嫩个说,”郎空听到四叔公的话,鼻头没来的一酸,“你老人家还要等到郎碧叫你祖祖,新年大吉的莫说那些家伙。”
“哭撒子哭?嫩个大个儿子家还哭,给劳资忍到,劳资又没说内张都要起死,你担哪样心。”四叔公吹胡子瞪眼。
“吃饭,吃饭,把你嘴巴堵到。”四叔公夹了几块腊肉给郎空。
“来,把内个收到。”吃完饭,四叔公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递给郎空。
郎空接过来一看,正是四叔公那几亩地的地契,“四叔公你……”
“行了,行了,莫多说,你拿到起,都当是我给小郎碧的,回起嘛!我国人回起。”四叔公摆了摆手,拦住送行的郎空,自己一个人拄着拐慢慢悠悠的走了。
郎空还想说什么接过被四叔公瞪了一眼,只好站在门口目送四叔公离开。
四叔公走的有点慢,一路上走走停停,好像在张望着什么,又好像只是累了想歇歇,郎空站在门口,目送着四叔公慢慢拐过街口,才慢慢回屋。
洗完碗,郎空坐在火塘边烤火,手里拿着地契看了又看,村里总共就那点地,早就是按户头分好了,没有多余的。
四叔公这几亩地有好几个人都盯着,只等四叔公一死就要抢了,不知道到时候他们发现白忙活一场是什么想法。
“唉”郎空叹了口气,看四叔公今天的样子那一天怕是不远了,人终究难逃那一关啊!
夜渐渐降临,郎空草草热了热中午的冷饭,就是晚饭了,喂完小郎碧端着一碗饭来到四叔公家门前,敲了敲门,没人应,郎空又叫了几声四叔公,还是没人应。
郎空只能端着饭回家,回到家,端起中午烧纸留下的饭和菜,带上几张黄纸,提着煤油灯往沟里走去,要去泼水饭了。
沟里熙熙攘攘的染着几堆火光,都是来泼水饭的。
郎空找了一处地,点燃了黄纸,等到黄纸烧尽,反手将碗里的饭和菜泼出去。“年年平安”
泼完水饭,提起煤油灯回家了,“噼里啪啦,”村里有几家点燃了鞭炮,吵杂的爆破声中参杂者孩子的欢呼,阵阵的火光,淡淡的硫磺味,宣告着年到了。
郎空没有买鞭炮,家里就他和小郎碧,没必要买鞭炮,按照习俗今晚还要守岁,但郎空明天还要去上坟。
今晚守岁明天多半起不来,郎空决定就不守岁了。
“啪,啪”大马镇放起了烟花,但太远了只能远远的看见,听不见声音,烟花在不断爆开,美丽的花火划出道道,形成各种形状。
郎空看了几眼就离开了,自己明天还有事要做,再漂亮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郎家的除夕就这么来了,也这么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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