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本2 闹着玩（4）

【4】阿磊对于面前的公路被封感到无比疑惑。他原本想在这个小县城买点补给品的。调头回撤的时候他听到两个货车司机说前边的县城出事了。

“哪里就一个县城出事，因为那个外星人全世界估计都这样呢。”

啥？外星人?阿磊看着副驾驶座上关机黑屏的手机，感到百思不得其解。“外星人害得我现在没法买吃的也没法充电咯。”

寒和布拉德利以及一班被征召来的先遣队成员挤在狭小而闷热的船舱里。船舱顶的电视里正在播放着中央新闻。

“今日晨约八点，国务院发言人发布外星侵略者的宣战信息后的半小时内，全国上下各个城市都爆发了游行示威，当中以影城最为严重。现在我所在的地方是影城四环的铜城街，这里是游行群众的第一聚集地……可以看到此处的商店，车辆和各种公共设施都被严重损毁…”镜头边缘几个环卫工人在扫着人行道上的玻璃碴。红绿灯仍在无意义地变换着。一整条街除了记者和环卫工便见不到更多的人。

布拉德利把身上的紧身衣扣好，抬头看了眼屏幕后说道：“妈的，全都疯了。”

与此同时在加油站电前看着同一个频道的阿磊也发出同样的感慨。

船长看着月球上的环形山很久没有说话，AT在全息屏幕里静静关注着他毫无表情的脸庞。

“AT，你说我们这样到底对不对呢？”“船长，我不懂您的意思。”

“也罢…能和裂空号和原野号取得联络了吗？”“还没有，我可以确定他们的位置，信息也发送了，但是到现在都没有回信。”

[诺科尔斯卡太空军第四基地]

“目标已确认，3号发射口准备。”

“已将弹头替换至机械轮盘击发模式，无线电关闭，导航系统在接近目标后自行脱机，将机械起爆装置的时间设定为一小时二十分钟。”

“C5已发射，全员进入休眠舱，打开冲击缓冲模式，基地喷口动力全开，前往D4目标地点。”

“船长，检测到高辐射物体缓慢靠近中。”“把影像投上来。”

屏幕中出现了一个白色长条状物体，“是导弹吗？”“没有检测到外部信号源，内部无热源反应，根据其外观及外部印刷的字样推测是艾桑利亚的‘欧米茄’级空天运输飞船，内部载有大量的氘和氚。”

“用‘蚊’捕获后送到分析室。”船长看着飞船后方仿佛要把自己给吞进去的幽深星空，用AT听不到的声音说了句：“妈妈，我们该去哪？”

阿磊看着表明自己坐标的小红点在电子地图上距离这个国家的最南端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突然间感到格外的空虚和失落，就仿佛自己身体里有一部分弄丢了。

接下来该去哪里呢？留在南方，还是往东，往西，亦或者往回开2400公里回到自己出发的地方？

“妈的，什么狗屁的在路上。”阿磊把烟头在脚底狠狠碾碎，然后抬头看向夜空，想找到北极星的位置。“算了，要不上天也不错吧？”

寒起夜上厕所时发现布拉德利不知跑哪去了，从厕所里出来后发现这家伙正坐在船侧的栏杆上抬头望天。

“我们现在是要去干什么呢？”布拉德利背对着寒冒出一句。寒站在他身后，也抬头望天。“为了和平为了祖国为了人民而战斗。”

“别扯了，”布拉德利干涩地笑了几声。“不就是杀人吗。”

“是啊。杀人而已。”

“我从技术学校毕业后就加入了帮派，连那个只读过三年书的老大都知道暴力没法真正解决问题。”

“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小学生都明白的道理，那群坐在被我们保护的宫殿里的人却似乎永远都不会懂。”

“哎。”布拉德利从栏杆上跳下来，转身走进船舱。就在他的左脚踏在台阶上的那一刻，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一道骤然闪现的白光中被拉得细长的快要断掉一样。他在恍惚之中看清了狭窄船舱里凌乱的陈设，掉漆的红色舷梯，布拉德利扭头看向海面，碧蓝的波浪之上有一个摇摆着的塑料瓶，远处暗绿色的小岛边驶过一艘红黑相间的货轮。布拉德利这时才想起来应该再抬头看看天。

天上不知怎的冒出了一个太阳，布拉德利注视了两秒后太阳从炽目的白热状态变成了行将就木的金红色，海面上的粼粼波光也变成了大堆跳动的金箔。赤金色的天空中没有云，布拉德利想起了桐山海边的落日和火烧云。现在我大概也是金色的吧？布拉德利这么想着时，太阳便急剧缩小，光芒从海面和天空之上逃跑似的消失。无比强烈的光线变化让布拉德利的眼前出现一片诡异而迷幻的光景，他闭上眼冷静的一会，再次睁开眼时头顶上又变成了那片散落着几颗稀疏的星星的夜空，似乎这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我日你妈卖妣……”阿磊抓住车门站定，用手一揉眼睛，揉得自己热泪盈眶。他完全感觉不出来自己是睁眼还是闭眼，因为不论怎样眼前都只有一团跳动的暗红色光芒。

阿磊摸索着打开车门，坐了一会后发现情况并没有好转，于是他不得已只好把手机安在车载电脑的连接口上。长按了三秒的主键后他对着电脑吼道：“打开自动驾驶！”“叮——请选择桌面背景…”阿磊把音量提高一倍再次吼道：“打开自动驾驶！”“自动驾驶启动，请输入目的地。”

“搜索最近的医院。”“叮——英皇音乐会所，距离39公里…”“医院！！”

系统突然闭嘴了。“妈的，比女人还难伺候……”“搜索关键词‘女人’，仁坊县玛丽妇科，距离24公里…”

阿磊忽然萌生出一头撞死在屏幕上的想法。“寻找最近的医院。”“仁坊县县立医院，距离19公里。”“出发。”

汽车引擎自己嗡嗡嗡地启动了，阿磊赶忙摸索着绑好安全带。很快他就感受到了汽车杂志所说的那种推背感，他就知道自己出发了。车外的风呼呼地灌进来，车速似乎还不慢，这令他感到些许不安，这辆车装配的是国产的导航系统，但他此时别无选择，只能任凭一个不靠谱的AI带着自己再黑暗中穿行。

布拉德利在床上翻来覆去，床板被压的吱吱惨叫。他揉了揉眼睛，眼前还是有一团挥之不去的红光在抖动。“到底怎么回事……”他伸出手其他把柜子上的水壶拿过来，但是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手指按在了一台皇宫百事通上，“重大消息——太空军成功击毁外星战舰！危机已经解除……”布拉德利赶忙再次用力拍了一下让它住嘴。

“到底怎么回事啊，跟闹着玩似的……”

次日清晨，寒随着先遣队登陆在艾桑利亚的某座小岛上。

阿磊躺在医院里，漆黑的视野中冒出一丝光亮。“天亮了？”

“天亮了。”寒对着一无所有的晴空，发出一声无力的呐喊。他丢下手里的刀和枪，伸出双臂像是要去拥抱着什么。“带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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