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守住大翔

“啪！你马没了。”老张嘿嘿一笑，拿走一个棋子。

“老张你这话说得......我怎么感觉你在骂人呢？”张小壮有点郁闷。

“那......我的车吃掉了你的马？感觉也不太对。”老张挠挠头。

“算了算了，我马没了，我马没了。”

话音刚落，张小壮眼疾手快地落下了棋子：“将军！”

“啪。”

“哦对不起，我能悔棋嘛？”

“条件？”老张挑起了眉头。

张小壮想了想，咬着牙挤出一句话：“一张五分钟的轮回券！”

“成交，时空回溯走起。”老张麻利地把棋子摆了回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张和老张成了忘年交。也许是从上次老张给小张买早餐的时候开始，又也许是从小张帮老张熬夜改bug开始。

午休时间，两个人躲在棋牌室——名义上的小会议室里下象棋。结果很明显，小张被老张吊起来打。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啊，天天被入门级别的电脑吊起来打。”见张小壮一脸郁闷，老张哈哈一笑，讲起了自己的黑历史。

“真的假的啊？”

“真的啊，人家电脑让我九子我都打不过。”

“所以你就勤学苦练，把自己的棋艺磨练到了现在的水平？”张小壮眼睛一亮。

“倒也不是，我觉得自己和以前比没多少进步。”老张靠在椅子上，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倒不如说......”

张小壮立刻明白了他想说什么。

“去，有你这么损人的嘛。”他站起身，双手插进裤兜，“上厕所去了。”

“还有券吧？”老张笑嘻嘻地问了一句。“有！”张小壮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那你要纸吗？”

......

那天晚上的故事很快就结束了。张小壮并没有混进大佬们的圈子。

详细一点，他根本就没掺和这些事情。

自己不是什么大神，估计和那些高水平的同行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至于拉关系套近乎，他也不擅长这些事情。看着那些围上去的同行，他仿佛看到了中学时争着看成绩单的那些同学。

趋之若鹜，比喻很多人去追求不好的东西。他想了想，这个词似乎挺适合形容现在的情况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值得一提，那就是他又遇到了乐汐。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吧，他想明白了一件事：在他平淡的生活里，在他并不大的交际圈里，她出现了，所以他心里突然就燃起了当初好几年都没有出现的火苗。

我的心里燃着一团火，过往的人只看到烟。张小壮确定，自己真的喜欢上她了。

等等，酒精的作用？可是他当天晚上只喝了一杯牛奶啊？

不过，他似乎连烟都没冒出来。凑过去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张小壮就拉着吧台旁的小鱼逃走了。

不知道小鱼那边进展怎么样。那姑娘看起来挺不错的，虽然她给人一种只可远观的感觉。

......

“滴，身份确认成功，张小壮，员工号XXXXXXXXXX。”优美的电子音响起。

走进厕所，张小壮深呼一口气，解开腰带，然后下蹲！

“开始计时，1，2......”

过了一会儿。

“您的本次方便时间已达五分钟，请加快速度。”

“您的本次方便时间已达十分钟，为了您的健康，请尽快离开坑位。”

然后，隔间里的红灯就闪了起来。

“（脏话），真就压榨到底呗？”两手抱着手机，双腿发麻的张小壮忍不住爆了粗口。

“小伙子，快出来吧，不然要扣工资啦。”保洁阿姨无奈的声音响起。

里面沉默了。

“小伙子，快点吧，我也没办法，规定就是这样，跟谁过不去别跟自己工资过不去不是？”阿姨叹了口气。

“那个......阿姨，您有纸吗？”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

窗外阳光明媚，但书房——同时也是卧室和阳台——的窗帘却拉得严严实实。

桌上的台灯开着，在昏暗的房间里开辟出一片光明，照亮了书桌上那一方小天地，也照亮了小鱼油腻腻的头发。

此时的他正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盯着那张刚写了两个字的稿纸出神。

现在的作者，尤其是网络小说作者，都习惯用电脑码字，这很正常，小鱼也不例外。

所以每当他用纸笔写东西的时候，说明他并没有打算好好写东西。

当然，他自己并不这么认为。虽然自己只能每天更一些爽文来养活自己，但小鱼总想写一些有深度的东西，写一些自己的思考。

纸笔才能更好地表达思想，他一直这样认为。

“今年好像没有什么比赛了吧？不对，过段时间还有那个什么杯。”他喃喃自语道。

到时候可以看看比赛，以前好像都没怎么注意过台上的裁判。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手机响了。

“喂？壮壮，不好好上班干嘛呢？”他随手接通了电话。

“我受不了了，我要和你说说这鸟公司的破规定。”另一边的声音似乎有些气急败坏。

“首先，我最爱的带薪拉屎没有了。你知道这个对我有多重要吗？”

不就是少摸一会儿鱼么......

“哪有少摸鱼这么简单，996不说，时不时还来个周末加班，只能带薪拉屎这种方式来争取一点自己的权益。”

“好兄弟细说。”

“假如我每天在厕所消磨二十分钟，那么一周就可以消磨两个人时。”

“等一下，人时是什么？你是想说小时吗？”

“呃这个......算是工作量的单位吧，我一个人工作一小时，那么工作量就是一乘一等于一人时；如果两个人工作三个月，工作量就是二乘三等于六人月......我们一般用这些单位来衡量项目开发的工作量。”对面的张小壮只好先耐着性子科普。

“拉屎也算工作么......”

“闭嘴。一周是两个小时，一个月就是八个小时，一年就是九十六小时，这不就是四天的带薪休假么？”

合着您这带薪休假都在厕所过是么......

“但是，现在这些东西统统没有了。”

“上厕所蹲个坑都会计时，到了一定的时间还会有保洁阿姨来催你出去。”

“这是赤裸裸的压榨！不给你一丝喘息的机会！”

对面的张小壮越说越兴奋，最后几句甚至是吼出来的。

“挺好啊，努力工作，为社会做贡献，不好吗？”

“为老板多创造一点剩余价值罢了。先不说了，我要回去工作了，挂了啊。”

小鱼把手机放到桌上，轻叹一声，耸了耸肩。

......

回到工位，已经到工作时间了。

张小壮叹了口气，打开显示器，准备继续上午的工作。不过，在此之前，最好先冲杯咖啡提一下神。

从包里拿出前几天买的速溶咖啡，撕开，倒进杯子里，然后去接水。

水是接到了，不过是凉的。

嗯？热水呢？饮水机坏了吗？

“昨天刚改的，以后只有凉水了。”老张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他那个粉色的保温杯。

“为啥？”张小壮瞥了一眼那个粉色保温杯。

“节省开支呗。”老张有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发现张小壮正在看他手里的保温杯。

“这个啊，小女儿用过的，她换新的了，这个旧的就给我用了。”

“连口热水都不给喝？最近公司是怎么了？上厕所不仅卡时间，还要用券，还起了个轮回券这么恶俗的名字；热水也喝不上，食堂也越来越难吃，这是要闹那样？”

“纠正一点啊，食堂一直很难吃。”老张伸手打了一杯水。

“不过还好，加班时间没有延长。”张小壮把那杯速溶咖啡和凉水的混合物放到嘴边，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能把它倒进嘴里。

“马克思告诉过我们，资本家可以用增加相对剩余劳动时间和增加绝对劳动时间的方式来剥削工人人。”老张接好水，准备离开。

“想尽办法提高你的工作效率，其实和让你加班没有本质区别。”

张小壮愣了一下，没太搞懂。从小到大，思政课都是他最不感兴趣的课程，没有之一。

......

最后，张小壮还是把那杯混合物倒掉了，凉水怎么冲咖啡嘛，都不带溶的。以后在楼下直接买罐装咖啡吧。

用水冲洗了一下杯子，张小壮还发现每人每天的纯净水也是有上限的，这让他又憋了一肚子火。

回到工位，发现大家都聚在一起，老张除外。可以理解，毕竟大家还是有代沟的，老张平时也只和张小壮交流多一点而已。

“我听说啊，自从上个月那些亿万身家的大佬谈了什么‘福报论’之后啊，那些大厂的加班时间都延长了。”同事A眼睛转了一圈，然后向众人说道。

“是啊，咱们小公司也跟风，连屎都不让人好好拉了，太离谱。”同事B点点头，附和道。

“这不给他上一波热搜？”

“要我说啊，这种时候就该咱们发声了，我们搞个游行什么的，我们要抗议！”

“说得好，我们要抗议！”张小壮很是激动。

“那好，咱们商量一下具体细节，首先，口号是什么？”

“坚决捍卫上厕所的权力！”“太俗了，不好。”

“守住大翔，这个怎么样？”张小壮摩挲着下巴，沉吟道。

......

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老张睁开眼睛，看着张小壮，冲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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