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所谓捷径

从前，有一个程序员和同事借钱，同事问：“要借多少？”“一千块。”

“这样吧，再给你二十四块，凑个整。”

没get到笑点？没关系，对于程序员来说，1024就是个“整数”。

很无聊的笑话，张小壮连表示礼貌的假笑都挤不出来。

“我还以为程序员节的活动有什么好玩的呢，再不济也应该给程序员打个折什么的吧，搞个什么脱口秀，讲得全是二三十年前的远古段子，太没劲了。”一来二去，他和身旁的大哥也稍微熟络了一点。

“外行人讲内行笑话是这样的。”大哥淡淡一笑，隐约流露出一点对这些老掉牙段子的不屑，但却并没有任何的不耐烦。“兄弟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大家都是冲着后面的东西来的。”

“啊？是什么啊？”张小壮一头雾水。

“古有终南别业，今有月下码芸。春风得意马蹄疾，古往今来，不外如是。”

啊？什么乱七八糟的？

......

“虽败犹荣，来年再战。”小鱼想了半天，只能编几个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词发过去。

“来年说不定就直接退役卖饼了。”对方很快又发来一条信息。

“好歹是个亚军嘛。”他又硬着头皮发过去一条消息。

“有用？”

这次他实在编不出来了。很想再发一句“确实”，仔细想想还是不往他伤口上撒盐了吧。

“嘟叮”那女孩的手机响了，小鱼的目光又情不自禁地飘了过去。

她盯着屏幕，随意地扫了两眼，似乎是在看什么消息。随后，她放下了手机，露出一丝看上去略带嘲讽的微笑——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还是被小鱼注意到了。

“好啦，要我说啊，你还不如直接去要个联系方式。”小花踱着步回到了吧台后面，双手托腮，似笑非笑地看着小鱼。

“真的，我没那个意思......”小鱼有点手足无措。

“行吧行吧，瞧你这点出息。”小花无奈地摆摆手，并不理会小鱼的狡辩。

“冰冰她呀......”小花打开了话匣子。

“等等，冰冰？”

“对，她叫冰凝，很有意境的名字吧？”小花抬起下巴，转头看向一旁玩手机的冰凝。

冰凝，肤如白雪，发似流火，冰雪聪明......不对，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形容，应该叫......冰山美人？反正小鱼一眼就看出这姑娘不好惹。

“冰冰她可是电竞比赛的裁判哦，很帅的。”小花没有理会小鱼，自顾自地介绍着。“就是比赛的时候站在选手身后的那种工作人员。你平时关注电竞赛事吗？应该有一点了解吧？”

小鱼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来。“这我知道，负责和选手沟通，记录现场情况，大部分时候相当于网管的那种工作人员吧，挺没有存在感的，不过好歹能在镜头中露个脸。”

“呃，这么说虽然没错，但你这么说人家姑娘可不会高兴哦，记得嘴巴甜一点。”

小鱼一愣。“我真的不是来撩妹的。”

“继续装，就嗯装。随便打听陌生女孩的信息，不是有好感难道是要搞推销？”小花不耐烦地摆摆手，然后，趁小鱼不注意，冲着另一个方向喊了一声。

“冰冰，有人说想要认识你一下！”

小鱼又是一愣。“啊我不是我没有......”

但是她已经过来了，坐在了小鱼旁边。

小花捂着嘴偷偷跑开了。

......

“终于结束了，几十年的老梗不知道有什么意思。”身旁的大哥把杯里的啤酒一饮而尽，深呼一口气。“怎么样，你那二叉树的问题搞定了吗？”

“思路有了，但是我现在有点晕，回去再做吧。”张小壮挠挠头。

“兄弟，基本功可要扎实啊，连个二叉树遍历都玩不转，真的会被别人拍死在沙滩上的。”大哥似乎稍微有点喝多了，话稍微有点多了起来。

张小壮有点不好意思，自己的基本功确实有些差劲。

“大哥，你刚才说的那个重头戏是不是要开始了？”为了缓解尴尬，张小壮故意转移了话题。

“没错，这里几乎所有人都是冲着这个来的，你这种新来不知道的除外。”

“冲着这个，那个什么‘终南别业’吗？”张小壮突然想起大哥刚才念叨的那几句。

终南别业，建在终南山上的别墅，一般来说大家会想到王维的那首诗，讲他的归隐生活的。可是这和酒吧里的活动有什么关系吗？不大可能。

“终南，终南，终南捷径。”张小壮嘴里念叨着，想到了另一个东西。

“可以啊，中学语文学得不错吧，连这些东西都记得清清楚楚。”大哥好像有些喝嗨了，他兴奋地拍了拍张小壮的肩膀。

可是他只喝了一杯啤酒啊？

跑题了，再扯回来。

终南捷径，意为求取功名的便捷之道。古人若想升官发财，往往需要十年寒窗苦读夜，才有可能换来一朝金榜题名时，从此升官发财，迎娶白富美，走上......又扯远了。

那有没有更方便的办法呢？有。

终南山，很多大佬会选择隐居在这个地方，时间久了，品牌效应也就有了，大家都会觉得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大佬，如果你的宣传到位，说不定皇帝也会请你出山，不用准备简历，不用笔试，说不定连面试都免了的那种。

那么问题来了，我想办法打入敌人内部......不对，是混进大佬们的圈子里，这样说不定就有机会成为大佬了——至少在名义上。

这样，你就有机会拿到大厂——指朝廷——的offer了，整个过程像极了想方设法包装自己简历的你的心路历程。

“好！一听就是文化人。”大哥已经有点口齿不清了，这啤酒劲儿这么大的吗？

可是，假的永远是假的，也许你可以靠着半真半假的简历换来一份不错的工作，可支持你走下去的，是自己的真才实学。这样想想，终南捷径好像也没那么方便了。

......

“你好，我叫冰凝，冰山的冰，凝固的凝。”她的话语里没有太多温度。是因为小鱼那会惹到她了？还是说她对陌生人都这样？

“你，你好，我叫余多多，多余的余，多余的多。大家都叫我小鱼。”小鱼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冒傻气，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自惭形秽？

她点点头，没有再开口。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那个......刚才不好意思哈。”他想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蛤？我们之前有过交集吗？”

“啊......这个那没事了。”小鱼汗都下来了。

“你这人还挺特别的，搞得好像自己才是被搭讪的那个一样。”

我本来就没想跟你搭讪。小鱼想了想，没敢说出来。

“对了，听说你在做电竞方面的工作？”小鱼灵机一动，找了一个话题。

“嗯，兴趣而已。”

“那挺巧的，其实我爸......”

她把头发甩到了背后，直起身子，靠近了一点：“你爸？”

糟了，我要是敢在外面乱说的话说不定会被老爷子打死。小鱼刚想继续，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啊......哈哈，我是说，我吧，有个弟弟也是做这行的，是个职业选手，不过比较菜。”

“哦，这样啊。”她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你弟弟在哪支队伍？国内联赛的十几只战队的首发和替补我基本上都认识。”也许是因为找到了一点共同话题，冰凝的话稍微多了一点。

小鱼又尴尬了，他都不知道今天晚上他尴尬了多少次。

“他在次级联赛，没太大知名度的。”

她点点头，“也是，职业选手看似光鲜亮丽，可那是爬到山顶的极少数人，绝大部分人都只能在山脚挣扎。就算是站在山顶的那些人，也都是费劲千辛万苦才爬上去的，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掉下山崖。”

“如果不是一定要追梦的话，建议你弟弟考虑一下未来的发展。”说完，她站起身，打算离开。

“嗯，多谢你的忠告，再见。”小鱼微笑着目送她离开。

等她的背影消失之后，他如释重负地深呼一口气，趴在了吧台上。

“诶诶诶，你怎么没跟人家要个联系方式啊？”小花赶紧凑了过来。

......

这附近，住着很多程序员。有跻身管理层，号令一整间办公室的大佬，也有专注技术，人到中年仍然奋战在开发一线的专家。有基础扎实，各种算法逻辑信手拈来的大牛，也有像张小壮这种连二叉树都玩不明白的小菜鸟。有在大厂追求核心科技的人生赢家，也有在小公司里和老板斗智斗勇的苦逼社畜。

业余时间里，总有人想要和同行交流一下技术，闲聊一些八卦，于是，慢慢地，大家就开始扎堆。

然后就有了码芸这种东西，码农云集之处。为了显得高大上一点，改“云”为“芸”，取其“众多”之意。

“所以说，现在这个类似协会的组织里面都是大牛，如果能想办法加入的话，不仅可以提升自我，更重要的是有了一个进入大厂的捷径？”听了大哥的科普之后，张小壮豁然开朗。

“好耶！我也要试试。”他有些跃跃欲试。

等等，那边坐着的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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