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羌悔,你去哪儿?”
沈星穿着雪白的连衣裙从屋里急忙跑出,一手指着羌悔,一手叉着腰,故作气鼓鼓的样子。
“院长妈妈说了,你不能出去。”
羌悔偏头,眼里平静如水,她将碎落的耳发别到耳后,挑眉道:“怎么?就凭你也想拦住我?”
“我拦不住啊,我要是能拦住你了,那我岂不是要篡了你的位?”
羌悔转身,向后摆摆手。
“给你带绿豆糕。”
沈星一听,心里高兴得不行,连忙跑过去,帮羌悔推出自行车,脸上洋溢着痴痴的笑。
“那您一路走好,我等你啊,老大。”
羌悔:……
-
羌悔骑着自行车在街道穿行,迎面扑来的清风让她觉得舒服极了,夹杂着湿润泥土的味道,就像回归大自然,那般令人陶醉。
十年前,羌悔被女人带到福利院,那时候羌悔眼里便失去了色彩,变得一片灰暗。
她讨厌福利院,她知道,这不过就是一个美其名曰的孤儿收养所。
她知道,爸爸不会回来了,但她不知道为什么。
她一路上,认识了那里的所有小朋友,或者说,所有孤儿。
可她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和车上那个腼腆可爱的小女孩判若两人,女人什么也没说,只是怜爱地看着她。
女人介绍了自己,语气温柔至极,像是怕惊扰受伤的兔子。
“嗯。”
那是羌悔一周来说过的唯一一个字。
女人害怕羌悔孤单,私下让其他孩子多帮帮她。
那时候,沈星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孩,比羌悔小五个月,她就像狗皮膏药似的,成天黏着羌悔。
一开始,羌悔是很反感的,所以她一直都不理她,直到她11岁那一天。
沈星是个很体贴细心的姑娘,她为了帮助羌悔,和院长打听到她的生日。
沈星悄悄溜出去,想用自己的零花钱给羌悔买礼物,挑了半天就买了一样。
那天晚上,她把羌悔叫到一个外面,羌悔终于忍不住了。
“我讨厌你,你别总是跟着我,也别打扰我了。”
沈星有些微愣,这么久,羌悔不喜欢她这倒是看得出来,可是她从来没有挑破,如今亲耳听到,沈星垂下眼眸,映着月光,毛茸茸的头顶就这么对着羌悔。
沈星是难过的,可今天,是羌悔的生日啊。
沈星整理好情绪,再次抬头时,眼里只有皎洁的月光,没有忧伤,没有愤怒,就这么,温温柔柔,如潭中水,园中花。
“生日快乐,羌悔。”
沈星塞了一包硬硬的东西给她,然后笑着跑开了……
羌悔低头看着怀里的礼物,是糖,薄荷味……
缘从何起。
遇见便是缘分。
-
羌悔捋捋头发,收起了心思,她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过了。
院长从来不让她单独出门,如果有必要,必须和院长一起。
羌悔很聪明,她到现在,一直都是自学,从来没有去过学校。
可她并不渴望,她似乎从十岁那年开始,就没有什么牵挂与依恋的东西了。
街上依旧人山人海,只是多了一些高楼,羌悔其实不喜欢吵闹的环境,她记得,爸爸离开那天,外面就很吵。
她走到卖绿豆糕的摊位前,这是她第几次来这儿,早已记不清,只是每次出来无论沈星要不要,她都会买。
“老板,老样子。”
”好嘞,稍等啊。”老板看着羌悔,眼里全是笑意,一眨眼,这姑娘已经长这么大了,他多少还是很欣慰的。
他了解了这孩子的遭遇,对她更是多了一份慈爱,或许会有人嫌恶她是杀人犯之女,可他不会。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何况,和这姑娘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知者无罪。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羌悔的裤脚。
那是一只很白皙的手,骨节分明,虽然沾上了些许泥土,但是也可以看出是个年轻人。
羌悔顺着看过去,一个蓬头的人低着头,跪在地上,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他不说话,就这么死死的抓着羌悔,无论如何都不撒手。
羌悔和那些温柔心软的人不一样,她早已没了那些温婉,独剩下一颗冰冷却千疮百孔的心。
“放手。”
他安安静静的,没有动,没有说话,手上的力道倒是加重了。
羌悔皱着眉,她讨厌别人碰她,可她没有将他踢开,她不会费力气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老板见了,赶忙过去拉开他,在他耳边说着什么,那个人颤颤巍巍地点点头,收起了手,缩在一旁,像是很冷,不住地颤抖着。
羌悔拿了绿豆糕便骑上车,走前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以手为枕,蜷缩着,阖着眼,一动不动,就像失去了呼吸,只剩下躯壳,苍白无力。
羌悔摩挲着把手,拧着眉,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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