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破局

金韦卓来到沪城环球金融中心的柏悦酒店，敲响一间客房，开门的人脸型开阔分明，有着些许痤疮瘢痕，代表些许黯淡的生活经历，不过金韦卓可不敢对他有丝毫轻视，“李绍海，你没有骗我才好，我可是给潘俊夸了海口。”

李绍海笑笑，“进来说，如果我说的话你都不相信，你还去相信谁？”

金韦卓径直走去饮水机旁接水喝，“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这些事情和你这个拆借中介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要改行？”

“你不会是给秦永华当说客来了吧，我改行？这对他可是个好消息。”

“我没心思跟你开玩笑，既然不改行，你这次帮东江证券又是为什么？”

“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谈过让沪能集团加盟我的资金池的事情？”

“秦乐在沪城的时候都不可能，现在更是物是人非，你早已不是当初的李绍海了。”

李绍海只是一笑，“事在人为，以东江证券的净资本根本不可能吞下这次包销，就算东江证券的大股东沪能集团伸出援手参与认购，但还有一参一控的问题，沪能集团除了是你们东江证券的第一大股东，还参股海通证券、申银万国证券、国泰君安证券。沪能集团已经决定转让申银万国和海通证券的股份，这样就能达到一参一控的要求，但现在看来你们东江证券要给沪能集团添乱，无论是东江证券包销，还是沪能集团参与认购，总计6亿股增发都会让沪能集团成为武城证券的第一大股东，一参一控就成了笑话！”

金韦卓脸色不变，“这只是最糟糕的结果，不一定会发生，即使发生了，我们还可以像海通包销卧龙电气那样择机减持。”

“海通证券净资本超过300亿，用9.7亿元包销卧龙电气增发，但眼下呢，你们东江证券净资本不足100亿，包销额却达到76亿元。好吧，我们不做这样的比较，但就我了解，海通证券到现在也没有从卧龙电气脱身，你们东江证券呢，这6亿股准备抛几年？”李绍海玩味的笑起来。

金韦卓依旧镇定，“这就不需要你的担心，东江证券没有实力解决这样的问题，但是沪能集团有。”

“是啊，背靠大树好乘凉。有沪能集团在，东江证券倒不掉，但对你和潘俊就未必了，一旦包销，这6亿股转瞬间就让沪能集团成为武城证券第一大股东，你说沪能集团会怎样解决一参一控这个问题？要是我，索性将东江证券和武城证券合并好了！不过可惜，武城证券可是武城市政府的心头肉，更是湖省解决地方债的关键平台，而且武城证券还是上市公司，必然以武城证券为主，那你和潘俊的位置在哪里？如果我是你，绝对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真是太糟糕了！”

金韦卓很难强装镇定，他不排除这个可能性，而且他想得更多，不仅仅是一参一控的问题，还有东江证券上市的问题，2008年东江证券的IPO已经进入收集材料整理阶段，并选定了光大证券作为保荐商，但是当年的一场金融危机让所有的努力化为泡影，东江证券巨亏8.8亿，达不到连续三年盈利的硬性上市指标，这让沪能集团极为不满，东江证券由此大换血，而自己和潘俊是在这个时候分别接任东江证券的总经理和董事长。沪能集团的态度很明确，一切为了上市，自己和潘俊也为此拼了，为此殚精竭虑，2009年和2010年持续盈利，现在到了2011年，只要挺过今年，东江证券的上市之路应该说扫除了最大障碍。但如果包销武城证券，那事情就很难说了，武城证券的股份将成为绑在东江证券身上的一颗不定时炸弹，一旦市场发生变化，武城证券的股价跌破增发价，东江证券将面临巨额浮亏，连续三年盈利又会泡汤。难道让沪能集团再耗三年等到2015年？笑话！那真不如把东江证券装入武城证券合并算了，至于自己和潘俊会是怎样的结局也不难想象。

金韦卓不再去想这些让人丧气的事情，看了看李绍海，“你准备怎么帮我和潘俊解决目前的难题？”

李绍海笑，“我不行，可有人行。”

金韦卓一喜，“秦乐？”

李绍海摊摊手，“你知道这不可能，秦乐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秦乐。”

“那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一旦得到你和潘俊的承诺，事情就会进行下去。”

“什么承诺？”

“说服沪能集团为我划出一块资金池。”

“我和潘俊无法保证。”

“我知道这件事情的难度，所以只需要你和潘俊的口头承诺，你们有一晚的考虑时间，到时候我会给你们解决问题的方案。”

金韦卓有些愕然，口头承诺？这代价似乎太轻了，盯着李绍海，想要看出些什么来，但一无所获。

李绍海送走金韦卓，回身去敲里间的门，“可以出来了。”

门开了，是秦乐，打着哈欠，他是去送李绍海上飞机，结果却被李绍海一路给掳到沪城来。

李绍海哭笑不得，“你不会睡着了吧？”

“睡着了，又被吵醒了，破酒店，不隔音！”

李绍海直接过滤掉秦乐的抱怨，打开笔记本，点出武城证券的K线图，“怎么样，有办法了吗？”

秦乐没去看，“你确认要帮东江证券？而且只为一个口头承诺？”

李绍海笑，“对你来说，这是再简单不过的CASE，资金的问题我解决。”

“事情没那么简单，我看到了那些人的影子。”

李绍海一惊，“内幕策划人？你确定？一旦东江证券真的包销武城证券的增发，武城证券的股价往后就完了，没人能捞到任何好处，如果说是打击报复，武城和东江这样的二流券商也入不了他们这些人的法眼吧？”

秦乐并不回应，李绍海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是绝对的自信，根本无需解释。

李绍海思忖了片刻，似是有了决断，“看来事情只能到此为止。”

秦乐很清楚李绍海在玩什么花样，如果他继续求自己帮忙，自己未必会心软。但如果他装作害怕了，把自己当作和他一样的“胆小鬼”，效果就会不同。秦乐撇嘴一笑，“那就帮我订好回北城的机票。”

李绍海颓了，“你怎样才肯帮我？帮你把李璐那女人追到手？”

“滚！”

“难道你不好奇那些人搞什么？既然东江证券没油水，那些家伙就一定另有所图。”

秦乐笑了，“你这样说，我还真的心痒痒了，我可以帮你，但不管结果，而且李璐欠你的要一笔勾销！”

李绍海松了一口气，又不禁苦笑，“你还是那个有权利没义务的家伙！”知道自己反倒是上了秦乐的套，现在是心痒痒、好奇，等不再好奇的时候，就随时可以甩手走人，这就是所谓的不管结果。

秦乐无所谓的耸耸肩，“你有选择。”

“我没选择，云皇的事情你已经看到了，李璐这样一个小角色也敢和我叫板了，我的资金池行将崩溃，最让我担心的是秦永华，他肯定会顺势踩死我，如果你不帮我，我就只能去跳黄浦江。”李绍海说到最后神色一黯，狂躁地揉捏了几把头发。

秦乐嘴角微微一挑，“你可以放弃。”

“放弃？”李绍海失笑，“像你一样？不，不一样！刘永生死了！涌南系完蛋了！你替吴来钱报了仇，你死而无憾！我呢？那些曾经伤害过我，鄙视过我，至今仍在暗算我的家伙还高高在上，享受无尽的财富，而且会世世代代将那些肮脏的财产传承下去！”

秦乐意识到自己是欠李绍海的，没有自己针对涌南系的一意孤行，李绍海不会陷入目前的窘境，“如果真是内幕策划人做局，不到最后一分钟，我不可能有既定的方案。你现在要去了解东江证券之前做过什么努力，包括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你需要得到他们的信任。”

李绍海还沉浸在痛苦的情绪里，秦乐的话甚至让他感到片刻的恍惚，但很快咧开嘴笑了，“没问题，我会让你知道我们仍旧是最佳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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