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上了车,李琦就被两个师妹拉到一边嘀嘀咕咕去了。
我正看着窗外的斜阳落照树影婆娑,还有匆匆的车龙匆匆的人流。刘红莲歪头过来,对我一脸莫名其妙的笑。
我当然知道她了,她这个人耐不住五分钟寂寞,这个态度肯定有所谓,想说什么。
我说:我不想聊天。
她说:没人想跟你聊天!停顿了有两秒钟然后笑了说:除了我。
我说:有话快说,我在欣赏风景呢!
她说:欣赏了一天,你还没欣赏够?
我说:哪有?我一天都在听课!
她说:别装,我还不知道你?
然后摇头晃脑地说: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臻首峨眉,素手柔荑;悠悠我心,沉吟至今。
我说:你能记住这些,可以可以。
她说:我给你背个完整的。然后摇头晃脑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我说:行啊你!
她说:诗经三百首,我就会背这一首,还是曹老师逼的。
我说:我又不是曹老师,检查你作业。
她忽然变脸说:说,她为啥对你情有独钟?
我说:哪有?
她说:我是瞎子难道所有人都是瞎子?赵廓就差要杀了你!
我说:你可别八卦了,我烦着呢!
她说:哼!早晚你会死在她手里!
我说:你再这么八卦,我说不上会死在你手里。
她就有点兴奋,看我就目光炯炯,两只豆荚眼就像两只灯笼。
她说:不是吗?她爸就跟你握手了。
我说:不握手我还不能肯定呢。
她就有了疑惑的神情,两只眼睛盯我看了两三秒钟。
她问我:你肯定啥?
我说:高攀不起。
她揪住我胳膊装模作样地说:姐真不舍得你孤苦伶仃。
我心里好笑说:你呀,操心别人太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别又跟我哭的像狗似的!
她说:就你懂姐的心!
我才不愿意懂谁的心呢,尤其是女人的。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读懂一个女人的心那得多累?我宁可当女人的垃圾桶,过路财神,不想停留。
看我没有说话的意思,她没话找话问我:暑假你想干什么?
暑假?既念高中,谁把假期当正经假期过?上个暑假,咱们就歇了一个星期,现在已经二年级,老师不是补就是辅,他们不休息也不让咱们休息,全校都在折腾。
虽然日子短天数少,但还是有,这个少和有就显得比以往更加珍贵,不能不做提早打算,做出规划。
但我实在没有啥规划和打算,又不想稀里糊涂。
我说:我还没想,没有一定。
她说:我想看故宫。
我问:北京故宫?
她说:咱们这旮也有故宫。
我知道,咱们省城就有清进关之前建造的宫殿群,是清太祖努尔哈赤居住办公的大营。
爸妈曾经带我去过。但是,因为我那时候比较小,对那里的东西都已经模糊不清了。就记得殿宇,行宫,楼亭,都特别高大华丽,廊腰缦回,檐牙交啄,应该就是现实版的阿房宫。。
那年我几岁?
七岁?八岁?当然没有读过杜牧的阿房宫赋。
记得当时爸问我:觉得咋样?
我指着一间屋子说:就这里咱家住还行。
那个屋子有个黑色门楣,上边是几个鎏金大字,其中有两个我还不认识。
妈就笑了说:你这个笑话不好听,这里凡人住不得!
我着急分辨说:其它的屋子都阴森森的!
我认为这句话肯定成理,因为我说的就是实际情况。那天艳阳高照,没有一丝丝风情雨意,院子里松柏都宁静不动,默然伫立。但就是那个屋子稍有光照,显得明亮些,其它的屋子都是暗影幢幢,笼罩阴翳,肯定不宜人住。
爸说:男人么,要胸怀大志,先人后己。你倒遇事先为自己考虑。
妈说:我不这么看,你咋不说咱儿子有志气,想在这样的地方有一间屋子?
爸说:他能知道住在这里的意义?我的儿子我知道,他呀,脑子现在就是一张白纸。
不管咋样,大概,我即是他们的未来,自然寄托了他们所有的期许。但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自己是一张白纸。
想到这里,我呆如木鸡。有点傻有点痴。
刘红莲忽然暴喝一声:寻思啥呢?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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