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谁也不得罪

冬虫像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走出山洞，回到山脚下那块山地，与阿莲会合。

正在原地急得团团转的阿莲，有些不爽地说：怎么去了那么久？

冬虫话都说不利索了，吞吞吐吐地说：天就要黑了，赶紧回家吧。什么也别问，回到家里我再告诉你好吗？

冬虫忧心如焚，拉着阿莲的手就往山下跑，边跑边叨唠:真邪门，可能是今天早上起早了，大白天见到活鬼了……

回到草棚以后，冬虫服下夏草研发的几颗安神的药丸才镇定下来。为了让阿莲提高生活自理能力尤其是生存能力，冬虫一边教阿莲做晚饭，一边把山上的遭遇讲了一遍，并告戒阿莲以后最好不要抛头露面，因为山上的强盗可不是吃素的，不仅劫财而且劫色，不能大意，不能不防。

第二天天刚亮，冬虫就起床了，把苞谷什么的装了满满一麻袋，准备送给山上的袁大头，兑现昨天的承诺。冬虫害怕去迟了，送少了，强盗们不满意。

冬虫背起满满一麻袋杂粮，感觉有些吃力，为了减轻负担，冬虫想出了一个减轻负担的办法：让阿莲女扮男装，和他一起抬着粮食上山。为了不露出破绽，冬虫还找出一顶黑布帽和纱巾，让阿莲精心打扮了一番，然后两个人一起上山。

大约离山洞还有半里路，冬虫让阿莲停下来休息，冬虫冲着香汗淋漓的阿莲说:作为男子汉大大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还是让我一个人去会会强盗们吧。以防不测，你就赶紧悄悄往回撤，别担心我，估计强盗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袁大头收到了冬虫送来的粮食，没有为难冬虫，还跟冬虫客气了一番。冬虫和阿莲都顺利地回到了家里。

可是祸不单行，今天点儿真背，忽然冒出一伙持枪的人，将冬虫和阿莲团团围住。

带队的正是本镇响马镇的镇长。

冬虫所处的地方，也是响马镇管辖的范围，只是因为此处太荒凉了，没有什么油水可捞，官府疏于管理罢了。

响马镇镇长大名吴效庭，外号不消停，据说就是当土匪起家的，与大军阀吴佩服还沾亲带故，据说是吴大帅失散多年的堂兄，裤兜里总揣着一张他与吴大帅的合照，偶尔拿出来炫耀一下，当作护身符似的，不消停狗仗人势，横行乡里，为所欲为。

恶有恶报，半个月以前，不消停被不知天高地厚的袁大头打残了一只手和一条腿，至今还缠着绷带呢，拄着拐刚能下地了，就带上十几个从县保安团借来的兵来搜山，不消停的犬子吴保国是县保安团团副。不消停怀疑袁大头有可能藏在深山老林里，报仇心切。

山上的袁大头也好，面前的不消停也好，都是冬虫惹不起的主，在夹逢中求生存的冬虫谁也不敢得罪，只好陪着笑脸，赶紧搬来一把椅子摆在小院正中，请不消停入座，喝茶。

冬虫趁机拉着阿莲的手，低声下气地向不消停介绍:这是我弟弟，是个哑巴，不懂事也不会说话。镇长大人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尽管吩咐小的。

冬虫悄悄冲阿莲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装哑巴。冬虫心里暗自庆幸，幸好阿莲没有卸妆，因为不消停在这一带欺男霸女名声很响，是一个老色鬼，有九房姨太太还嫌少，不能便宜了这货。

不消停已年过半百，可能是因为太瘦，身子和脸都显得特么的长，尤其长的是那张马脸，就像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却装着一副亲切的模样套小朋友的话:

小兄弟，最近半个月以来，有没有发现有陌生人来到这里？例如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岁的凶汉，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头很大有点像狮子头似的，跟随的还有两个十六七岁的小杂种。

不消停连蒙带吓的:小兄弟要当心了，这伙人六亲不认杀人不眨眼，是官府悬赏缉拿的逃犯。小兄弟好好想想，如果能提供有用的线索，就是为民除害，本镇长立马赏你三块大洋。

重赏之下，冬虫差点动心了，可是冷静下来想了想：都说有脸无肉做事歹毒，说话还阴阳怪气的不消停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自己最好不要介入，关我屁事，就让他们狗咬狗好了，得罪任何一方都是有风险的！

于是冬虫表情非常夸张地说:哇塞，三块大洋？小的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谁不想发财？做梦都想，真是太可惜了，小的没有发财的命。仔细想想这半个月以来，小的真的没见到过任何陌生人。骗您是笨蛋！

不消停阴森森地盯着冬虫的眼睛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仔细想想！最近你到底有没有见到过陌生人？老子决定要搜山了，如果搜出来了，可没有好果子给你吃！如果目光能杀人，冬虫已死了N次。

冬虫赶紧挤出几滴眼泪抹了抹脸，哭丧似的说:镇长大人，怎么就不相信小的呢？没见到就是没见到，撒谎有用吗？撒谎对我有什么好处？以示坦诚，小的自愿给您们带路搜山，期待官府尽快将凶犯辑拿归案，以免祸害更多的人！

不消停想了想，觉得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便向站在身旁的苟副官挥了挥手，让苟副官赶紧带队去搜山。冬虫赶紧跑到队列前带路。

不消停却吼了一声，让冬虫站住，换作阿莲带路。

冬虫又毕恭毕敬地站在不消停身旁，边续茶水边问候:请问镇长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小的一定照办。

不消停用眼角的余光扫瞄了冬虫一眼，忽然换了一种口气说: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们聊点开心的事情吧。看在你表现不错的份上，给你指一条发财的门道，我看草棚外面差不多有百亩荒芜的田，太可惜了，我打算明天送给你一袋种子，另外加派几个人手，用几天时间，突击把种子都种上吧。

冬虫有些好奇地问：什么种子呀？一般的农作物种子，咱家都有……

不消停诡异地笑了笑，说:是一种很珍贵的烟草，说了你也不懂。你只管种，我管收，收上来以后，本镇长免去你家今年的各项税费，另外奖励你五块大洋。怎么样？

“很珍贵的烟草”到底是什么东西？贫穷限制了冬虫的想象力，冬虫既不敢又懒得刨根问底，只要能赚钱就行。听不消停的意思，似乎可以赚大钱，何乐而不为呢？本是一个小财迷的冬虫非常兴奋，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好的，好的，好的。谢谢镇长大人大力扶持，您就是小的生命中的贵人，从此小的小命都是您的，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就这样，冬虫和一个勤务兵，陪着不消停坐在在小院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早春二月乍暖还寒，冬虫还找出一件羊皮大衣，护着不消停的伤腿……不消停眯着眼很享受似的晒太阳。

冬虫不去做演员太可惜了，像演戏似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手心里却暗暗地为阿莲捏了一把冷汗，如果阿莲把他们带进袁大头藏身的山洞，麻烦就大了。冬虫冷静下来想了又想，不至于吧，阿莲又不傻，应该能听懂我的话明白我的态度吧……

冬虫的担心是多余的，几个小时候以后，阿莲和搜山的兵，都从山上安全撤了下来，有几个小兵的枪杆子上，还挂着死翘翘的野兔或野鸡。因为不消停不在现场督阵，想必这些兵都是应付差事似的，在山上随便转了一圈，空放了几枪便下山了。

然后不消停坐着两个人抬的滑竿，貌似轿子，很筒陋的，用楠竹制造的，不消停被前呼后拥着，回老巢去了。

第二天，不消停果然又带来几个兵，还带来一袋种子，让冬虫带领着他们开始播种。不消停则站在田岸上指手划脚的……

不消停抱怨自己是个操心的命，是个大忙人，下午必须赶回去。临走前，不消停郑重其事地跟冬虫谈了一次话：我这次可是花了血本的，所以你们一定要保质保量，我会不定期来检查的。这次任务限定七天完工，完工以后就让我的人撤回去，后期管理基本就是你的事了。

不消停之所以看中了这块地，是因为此处很偏僻很隐蔽……

对了，不消停还送给冬虫一个鸟笼，笼子里有两只信鸽，不消停亲自教会冬虫如何飞鸽传书。不消停补充说:以防有人搞破坏，如果有陌生的面孔在这里出现，一定要及时通报，有飞鸽传书很省事。

冬虫除了点头还是点头，然后楞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硬着头皮提了一个要求：镇长大人，能不能给点定金？您看小的几乎把全部身家都投入了……

不消停嘿嘿地笑了笑，说：小子，有点意思，学会讨价还价了。老子就喜欢跟聪明又有胆子的人打交道，老子随身只带着一块大洋，还有一支防身的手-枪，都给你好了，算是定金呗。放心，跟老子混，只要没有二心，老子绝对不会亏待你，你就瞧好吧。

不消停说完，又坐上两个人抬的滑竿匆匆离去。

天上掉下个小萝莉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