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不想做强盗

残雪消融，万物复苏，春天来临，又是新的一年的开端，谁都希望有一个良好的开端。

自从夏草走失以后，冬虫就是这个家庭的主心骨了。

民以食为天，都想吃好吃的，可是天上又不会掉陷饼，总不能坐吃山空吧，尽管冬虫不是一个勤劳的人，但是为了养家糊口，冬虫不得不亲力亲为，亲自制定了今年的春耕生产计划，就是对照去年的生产计划减半，比如去年种十亩西瓜今年只种五亩，去年种两亩玉米今年只种一亩，去年种一亩红薯今年只种半亩……

因为夏草的离去，减少了一个劳动力，也就减少了一个人的口粮，所以冬虫不觉得这是一个懒人计划，自认为还是比较合理的，能解决温饱就行，冬虫不想太辛苦。

一年之季在于春，一日之季在于晨，这天吃过早饭，冬虫就张罗着带上锄头和种子，带上阿莲，一起去东山脚下那块山地里干活。

尽管阿莲干农活不在行，给冬虫做个伴，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冬虫是一个有逆向思维的人，打算把这块大约两亩的山地继续当作试验田。换个花样，去年种的是玉米和高梁，今年则种南瓜和冬瓜，每样种植一亩，吃不完没关系，可以和西瓜一起运到县城里去卖，换点零用钱。

冬虫站在地头，冲着阿莲诡异地笑了笑，说:我想今天把这块山地都种上庄稼，计划一天完工，你信吗？

阿莲挦了挦被风撩乱了的发稍，瘪了瘪嘴唇说：你就吹吧，怎么可能？打死阿莲也不会相信的。

冬虫狡黠地笑着说：那么我们打一个赌：如果一天完工了，从此你就把洗碗洗衣服什么的都承包了，好吗？

阿莲也不过脑子就答应了，说:好吧。

冬虫天生就是一朵奇葩，奇葩的世界正常人是搞不懂的，正常操作，应该先用挖锄把山地全部松动一遍，冬虫却直接在土壤上开始播种。

好在土壤并不板结，冬虫拿起一把小锄头，每间隔三四米挖一个小坑，让阿莲往小坑里点播几粒种子，然后冬虫再掩上一层浅土，就这么简单，这就是今天的工作流程。

等到种子发芽长出几寸长的瓜秧，再来除草施肥，此乃后话。

不知道是随着年龄渐长渐成熟了，还是当家作主了便有责任心了，冬虫简直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找借口总是上茅厕偷懒了，为了节省时间，中午也不回家吃饭，还带上了干粮，饿了就蹲在地头吃，争分夺秒地抢进度。

在冬虫和阿莲的共同努力下，夕阳西下的时候，果然如期完成了任务。

正准备收工的时候，冬虫对站在地头的阿莲说:你就一个人呆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好吗，不要随意走动，当心山上有凶兽出没。就在这里等我吧，我去去就回，一会儿就好……

冬虫憋了一泡尿，想走远一点释放了。冬虫刚撒完尿，抬头发现前方有两只撒欢的鹿，两只非常可爱的梅花鹿，便一路紧追不舍，进入了深山老林。

因为冬虫曾经跟阿莲承诺过:要抓一只鹿给阿莲当坐骑。冬虫没有忘记。

冬虫原本随身带着一把锄头防身，姑且把锄头当作了捕捉小鹿的工具。冬虫心里是这样想的:即使这次不能成功捕捉，找到鹿的藏身之处也是好的，为下次狩猎做准备呗。所以一路紧追不舍，跑得有点远了。

忽然有冰冷的枪口抵着冬虫的后背，一个蒙面人阴森森地说:别动，识相点，扔掉锄头，双手抱头……

冬虫身后是一棵大树，大树后面是一个隐_秘的山洞，山洞的门竟是一块墓碑，墓碑被一人多高的杂草掩盖了，很难发现的。

这个蒙面人，就是一个放哨的，就是从那棵大树的树洞里跳出来的，这是一棵两个人都合抱不拢的大树，树干四五米高的地方有一个树洞，树洞里足够藏一个人。

这棵参天大树旁边还散落着几座荒坟，好像一共有五座，几乎都被杂草掩盖了……荒坟里葬的是谁家的祖宗呢？冬虫可以肯定的绝对不是自己的祖宗，因为冬虫这一族实行的是天葬。冬虫正纳闷着，就被从树上跳下的那个蒙面人逮住了。

这个蒙面人正是当地官府通辑的一名逃犯，名叫袁小虎，大约十六七岁，半个月以前，为逃避抓壮丁，打残了带队的镇长，还夺了乡丁的枪，逃到这里避难的。

还有两个同伙，一个叫袁小龙，年龄和袁小虎差不多，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另一个叫袁大头，是这三个通辑犯的头，袁大头大约三十岁，一脸络腮胡子，头足有冬虫的两倍大，有点像狮子头似的，而且虎背熊腰一身肥膘……

这三个通辑犯其实都是附近的村民，他们太冲动了，袁小龙伤了一只眼眼，袁小虎伤了一只耳朵，这就是冲动的惩罚。

不过袁大头却安然无恙，由此可见，本领肯定不止强一点点。

冬虫放弃反抗束手就擒，被袁小虎拖进山洞里。不如叫石洞吧，因为洞里除了石头还是石头。洞口很窄，仅容一个人进出，但是越往里面走越宽厰，洞高足有三米，宽度足有四米，长度有十几米，形状很像一个埋在地下的宝葫芦，再藏十几个人都不是问题。

这三个悍匪根本没有把冬虫放在眼里，既不捆绑冬虫，也没有用毛巾堵住冬虫的嘴，只是让冬虫低下头，乖乖地在他们的老大袁大头面前站着。袁小虎则懒洋洋地持枪站在冬虫身后。而站在另一旁助威的袁小龙，一会儿就被袁大头挥挥手赶走了，走出洞口站岗去了，该换岗了。

大概是想给冬虫一个下马威，袁大头摆了一个乌龙阵。

袁大头不怒而威，像一头雄狮蹲在石凳上，面前还摆着一张石桌，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珠子，而且鼻尖也是红的，一只手握成了拳头，故意把指关节弄得格格作响，然后重拳落下，将摆在石桌上的几颗核桃无比坚硬的外壳砸得粉碎，这货好像是一个练家子，无非是想从气势上镇住冬虫，警告冬虫不要乱动不要乱说话。

袁大头悠闲地从石桌上挑核桃仁吃，边吃核桃边审问冬虫，有一搭没一搭的，很不专业的审讯……

冬虫发毒誓申辩自己不是官府的探子，还用锄头作证，证明自己是山下种地的，并且把袁大头带出洞口，指认山脚下那块山地，以及山脚下自己住的草棚……

大丈夫能屈能伸，该低头时就低头，该下跪时就下跪，该妥协时就妥协，先保住小命，好死不如赖活着，算是一种活命哲学吧。冬虫主动跪下来磕了两个响头，差点磕出血了，哀求悍匪袁大头大发善心放过他，他会知恩图报的。

看着身体如此瘦弱，态度如此诚恳的冬虫，袁大头一伙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都觉待冬虫应该不是官府派来的探子。袁大头决定暂且放过冬虫，给冬虫一条生路。

但是袁大头提出了三个条件：第一，勒令冬虫尽快给他们提供粮食，说是这半个月总是烤兽肉吃，吃得都要吐了。第二，如果官府派人来搜山，不准向官府吐露蛛丝马迹，嘴要把门，相反要及时向袁大头通风报信，接头暗号就是学两声布谷鸟叫，千万要记住。第三，要求冬虫主动加入组织，做袁大头的小弟。

冬虫除了点头还是点头，忽然楞了一会儿，硬着头皮吱吱唔唔地说：前面两条小的保证做到，至于第三条，让小的考虑考虑。

悍匪袁大头嘿嘿地笑了笑，说:好吧，先就这样吧。希望你说到做到不放空炮，不然，老子会亲手废了你，还要拆你的房子，不，直接一把火烧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小子你就看着办吧！

“强盗逻辑，无法无天！狗娘养的，太欺负人了，竟敢赤裸裸地威胁小爷！”冬虫心里愤愤不平，恨不得咬袁大头一口，咬下一块肉，最好是咬下一只肥耳下酒，但是到底不敢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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