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不打不相识
终于忙完春耕生产，可以歇口气了，这天冬虫决定放松一下，带上阿莲去钓鱼，顺便改善一下伙食。
钓鱼最好的地方，不是小凉河，而是东山大峡谷里的日月潭。
东山大峡谷里有一条绵延十几里的小溪，小溪流过的地方一共有九个潭，民间流传叫九龙潭，居中有一个最大最深的潭，就是日月潭。
日月潭水面积也就半亩多点，还没有农家池塘那么大，却比池塘深多了，深水里藏着大鱼。
正是雨过天晴，大峡谷上空横卧着一道彩虹，被彩虹圈住的日月潭的上方，有源源不断往下淌的几股细流，叮咚作响的泉水似乎在奏乐，潭边还有一树树桃花开得正艳……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在这里得到了映证。
冬虫和阿莲蹲在潭边的草地上做准备工作，钓鱼必须提前做点功课，好比砍柴先要磨刀，磨刀不误砍柴功。
冬虫和阿莲并肩坐在潭边的桃树下开始垂钓。能者为师，冬虫先作了一番示范，让阿莲临阵磨枪，冬虫替阿莲往钓鱼钩上穿饵，然后手把手地教阿莲抛丝……
日上三竿的时候，冬虫冲着阿莲喊:够了，多了没用，多了拿不动，拿不回家就浪费了！
因为冬虫已经钓到了二十多条鱼，其中两条最大的是红鲤，每条足有十斤重，总重量差不多有七八十斤了。
为了吸引鱼儿上钩，冬虫悄悄在鱼饵里做了手脚，添加了中草药阿魏的成分，阿魏的气味是鱼儿最喜欢的。
为了显摆，为了让阿莲对他产生莫名的崇拜，冬虫给阿莲的鱼饵，表面一样其实不一样，却没有阿魏的成分。再说阿莲是个生手，所以阿莲只钓到了两条小鱼，其中最大的一条也不超过半斤。
冬虫有了炫耀的资本，嘿嘿地笑着说：瞧你钓的鱼，还不够塞牙缝的！
不明真相的阿莲有些不爽了，使劲往潭水中扔了几颗石子，边扔边囔囔：讨厌，不好玩，水中的鱼儿也欺生！
冬虫更乐了:我的小公主，人的能力有大有小，很正常的，别想不通。再说钓鱼不仅是个技术活，而且是个拼耐力的活，沉得住气才有收获……
冬虫就地取材拾了一堆枯枝，为了防上森林起火，把枯枝架在潭边一块巨石中间。
冬虫最喜欢当师傅，拿着烧火棍边生火烤鱼边讲解，火苗很旺盛很邪恶，将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鱼烤成咖啡色的僵尸，很血腥很残酷，虽然美味很可口。
冬虫拣最小的鱼烤，因为小鱼更容易烤熟，胆大心细的冬虫随身还捎带着盐。
被烟火熏成了一个大花脸的冬虫，将一尾烤熟了的小鱼插上竹签递给阿莲，说:必须好好庆祝一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好好品味一下自己的劳动果实，肯定与吃白食感觉大不一样，别有一番滋味的……
为了取悦阿莲，冬虫有的是办法，忽然喃喃自语地说:如果嫌鱼少，我还有一个最快捷的捕鱼办法，想不想见识一下？
本就是个好奇宝宝的阿莲歪着小脑瓜说：别光说不练，赶紧的！
于是冬虫开始了他的表演，将随身携带的几种药材：巴豆和阿魏研磨成粉，再添加点蜂蜜什么的，混和在一起做成药丸子，然后把许多药丸子撒到潭水中，几分钟以后，水面上便浮起一片片翻白的鱼，因为贪吃肚子彭胀得像孕妇似的鱼……
冬虫对拍着小手雀跃欢呼的阿莲说:死鱼可不好吃，不如都送人吧。
冬虫打算送一些鱼给住山洞的袁大头，很近的大概一里多路程。
冬虫上路以前，留下了不消停赠送的那支手-枪，让阿莲拿着防身，冬虫正准备教阿莲如何掌握射击要领。
忽然有两只受惊的野鸡从潭边的丛林中掠过，阿莲熟练地将两颗子弹上膛，瞒准在空中扑腾的两只野鸡，一枪一个两枪一双，貌似比冬虫的枪法还准，让冬虫惊叹不已:难道阿莲可以无师自通……
然后冬虫扛着满满一袋子死鱼离开了，说是去去就回，让阿莲在原地等他。
冬虫和袁大头接触不多了解不深，冬虫按时供应粮食，一直倒也相安无事。
冬虫觉得袁大头还算讲信用，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邪乎。
冬虫觉得袁大头可能是被逼上凉山的，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何况他们不是兔子。
老百姓但凡能生存下去，谁愿意与官府结下梁子？住山洞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肯定比自己还憋屈，冬虫忽然有些同病相怜了。
冬虫想送给袁大头一些鱼改善一下伙食，顺便勾通一下感情，少竖一个敌人，等于多了一个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
按照此前他们之间的约定，冬虫学了两声布谷鸟的叫声，山洞的石门缓缓地打开了。
袁大头见到冬虫送来如此多的鱼，乐得像一只馋猫合不拢嘴了，吩咐两个手下赶紧把鱼烤了……
袁大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儿，愣了一会儿，,然后冲着冬虫说:对了，刚刚附近好像有枪声，怎么回事？
冬虫非常淡定地回答:今天一大早，我就看到有两个猎人上山了，经常有人上山打猎的，这个很正常的，不用理它。说谎本来就是冬虫的强项，编的天衣无缝。
袁大头一反常态躬身请冬虫就座，降了几个声调和颜悦色地说:小兄弟，一起吃吧，只是山洞里条件太差，没有什么好招待的……
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原本不好好说话像狮子吼似的悍匪，竟变身温顺的绵羊。
冬虫赶紧拱拱手说：不用客气，青山常在绿水常流，来日方长后会有期！你们趁热吃吧，小的吃过了，就此告辞了！
在这个鸟不拉屎鬼都不上门的地方，难得有客人来探访，太寂寞了的袁大头，怎么会让冬虫说走就走，不得不以自己独特的方式留客，老鹰抓小鸡似的，一把揪住冬虫的衣领就不放，说:别紧张，我们已把你当作好兄弟了，坐一会儿唠唠嗑，我们很想了解外面的情况……
袁大头没有冬虫那么多花花肠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对他狠他对你更狠，你对他好他对你更好，这货就是一根筋的钢铁直男，与冬虫没有隔阂了不再设防了。
袁大头一时高兴话也就多了，心里藏不住事儿了，告诉了冬虫一个秘密:他们的父辈其实不姓袁，曾经是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的手下，战败后逃到此地隐姓埋名的，因为听说当下袁世凯当了皇帝，便狐假虎威借用了这个大姓作掩护。至于这个掩藏性极好的山洞，就是他们的父辈走途无路时准备的避难所，而且他们的父辈还留下了一张藏宝图……
冬虫本就是一个小财迷，听说袁大头手中有一张藏宝图，于是半推半就地留下来了，现在即使赶他走也不走了，冬虫不露痕迹地套路他们，想套出藏宝图研究研究……
不过袁大头却没有把藏宝图带在身上，让冬虫空欢喜了一场。
冬虫主动帮他们烤鱼，还建议加了盐和辣椒粉之类的佐料，火候也恰到好处，味道好极了，满山洞里飘香，三个悍匪都吃撑了，都辣出汗来了，袁大头率先脱掉上衣，光着肩膀袒开胸膛，露出黑茸茸的胸毛，这货全身多毛，难怪动不动就发毛。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冬虫，把袁大头哄得心花怒放，太爽了，袁大头竟主动向冬虫道谦:小兄弟，请忘记此前大哥的粗鲁无礼，生逢乱世，不打不相识，可惜我们这些穷鬼身无分文，无以为报，只要你愿意，大哥愿意把防身的绝技毫无保留地传给你……
冬虫赶紧起身抱拳感谢，准备回家，并且小声地提示说:在这里呆的时间太久了，恐怕家里人着急。
袁大头捧腹大笑:小兄弟说的也是，这样吧，我们一起明誓拜过把子以后，俺就放你回家吧。
尽管有些强人所难，冬虫不得不得点头，算是权宜之计吧，不从是出不了洞门的。
于是正儿八经地搞了仪式，誓词很老套，无非是共患难同生死什么的，仪式很简单，无非是一起跪着自报姓名和生日什么的，然后排座位，袁大头自然就是老大，冬虫则是老四……袁大头说啥就是啥，反正冬虫不太懂。
有些不爽的冬虫，出了洞门以后却有点小得意，因为送来的死鱼虽然毒性不大，但是下肚后可能导致腹泻……算是一个小小的惩罚，以报第一次见面时的仇，冬虫有仇必报。
夕阳西下的时候，冬虫和阿莲拎着十几条鲜鱼，兴高采烈地回到草棚，忽然发现小院里蹲着一个人，一个穿着少尉军装的人，这个人就是失踪了小半年的夏草。
穿着少尉军装的夏草，似乎更成熟了，更英俊了，更有男人味了。
最先认出夏草的，不是眼尖的冬虫，而是没心没肺的阿莲。
可能是少女对第一个接触她的男人，关怀她的男人，印象更深刻吧，就像春天种下的一颗种子，在她心里悄悄发芽了，小阿莲激动得热泪盈眶，小跑着迫不及待地投入夏草的怀抱，哽咽着说:在梦里，我都梦见你好几回了……
阿莲边说边用两个小拳头捶夏草的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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