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话不多说，且说班禅大师跟随漠北狼主回到凉州城后顾不得休息便匆匆开始了新一轮的谈判。在这次谈判中，班禅大师得到了我的首肯，又一次增加了谈判的筹码，宣布建设傕场费用由中原负责筹备，原先商议的按出资额分配利润也改为了利润由中原漠北两方五五平分，每年中原向漠北提供金银一百万两，同时中原向漠北同时开放幽州和金陵两大市场方便南北贸易。

可以说，这一次我开出的筹码这么丰厚，是个人都会动心的。他们漠北乃是僻寒之地，草场虽然广阔，可缺乏适合耕作的土地，而且漠北人本就是骏马弯刀生长在马背上的民族，他们并不擅长农业生产。如无与中原与之贸易，只怕漠北人连蔬菜茶叶等基本生活必需品都很难拿到。所以我 相信，这个协议狼主一定会答应的。

坐在谈判桌上，狼主默不作声了半晌，最后点头答应了这个协议。班禅大师大喜过望，立刻拿出了早已草拟好多时的协议要狼主签字。狼主大笑：“这些南方人尽是些繁文缛节，签什么协议啊，按我们漠北人的规矩，和谈成功，当歃血为盟告知天地。”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请狼主先在协议上签个字，我也好回报仁波切，至于歃血为盟，如果狼主不嫌弃的话，贫僧愿代替仁波切与狼主约为盟好。”狼主接过班禅大师递过来的笔，用蒙文在协议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协议签署之后，班禅大师立即差人将协议给我送到余杭。目送弟子身负协议消失在凉州城南的深山中后，班禅大师长长的松了口气。这边儿，狼主已经将歃血为盟要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看来他们漠北人还是信奉这一套的，既是他们的规矩，我也不好不遵守。想到这里，班禅大师走到台前，缓缓拿起了台上放着的弯刀在自己手指上划了一刀。鲜血顺着指尖滴入银碗中盛着的酒里。此时狼主也举起了自己面前的那碗酒：“日月为鉴，今日漠北狼主与班禅大师在此会盟，中原漠北两地约为盟好，永绝兵患！”说完，将碗中盛着的那碗酒一饮而尽。

狼主自幼生长在漠北草原，这点儿酒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可这酒对于班禅大师这位持戒之人可就犹如毒蛇猛兽一般了，可眼下，南北刚刚缔结盟约，要是在这个时候让狼主不高兴了，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班禅大师思虑再三，最后端起面前的那碗酒，一仰头喝了下去。后来我也曾就这个事儿问过班禅大师，班禅大师表示，当时为了汉蒙藏三族百姓，自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事急从权，相信佛祖也一定会谅解的。

可谁又能想到，就在歃血为盟后，狼主又提出了一个条件。“仁波切且慢，孤王还有一事。孤王和王后育有二子，长子孛尔只斤·茂巴思，次子孛尔只斤·巴尔思；按我们漠北的习俗，孤王百年之后，汗位当传于贤者；孤王已决定传位于长子茂巴思；可漠北比不得中原和你们西羌，自我孛尔只斤部活跃在这漠北草原至今这么多年来，关于汗位的争斗从来也没有停止过，孤王不希望自己百年后他们兄弟二人骨肉相残，所以想请班禅大师在冥主仁波切面前美言两句，就说为巩固漠北与中原之间的盟好，我情愿送次子巴尔思前往燕京为质。”

班禅大师叹了口气：“唉，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狼主将小王子送到燕京不仅仅是不希望日后他们兄弟骨肉相残吧？”“班禅大师所言不错啊，漠北是个部落联盟，不像中原是大一统的天下，可以说在漠北为王就像是坐在烧红的铁板上一样。继承可汗之位是茂巴思的宿命，我已经无法改变了，可巴尔思，我希望给他一个安稳的未来。听闻燕京乃华夏国的帝都，是天下一等一的繁华之地，我情愿让巴尔思在燕京那片花花世界里做一个一辈子吃穿不愁的普通人，也不希望他再回漠北趟这滩浑水了。”

“巴尔思！”狼主突然喊了这么一声，一个又高又壮却长着一张娃娃脸的男孩子缓缓走了进来，“这位大师就是班禅额尔德尼仁波切，我已经跟大师说好了，送你去南方的燕京为质，你可愿意啊？”

那孩子一听，忙单膝跪地痛哭流涕：“不，不，巴尔思不要离开阿布（父亲）和额吉（母亲），巴尔思要留在漠北，不去燕京，巴尔思要和阿布和额吉在一起！巴尔思舍不得阿布和额吉！”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在自己孩子的哭泣下，每个父亲都会收起自己的那份高高在上，狼主也不例外。只见狼主看到自己的小儿子巴尔思跪在自己的膝下痛哭流涕，自己也流下了眼泪：“巴尔思，阿布也舍不得巴尔思，可眼下漠北尚未统一，况且我百年之后你哥哥万一为了汗位的稳固对你起了歹心就不好了，所以，为了你自己的安全，也为了让阿布和额吉放心，你就跟班禅大师去吧。记住，你到燕京后身份是漠北孛尔只斤部的质子，你一定要谨言慎行······”说着说着，狼主的声音渐渐哽咽了，眼泪也是不住地在默默流淌。

他们父子二人抱头哭泣了一会儿，狼主站了起来，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开拔！”马队向着漠北的方向缓缓而去，一直到了看不到的天尽头。班禅大师轻轻拍了拍正在哭泣的巴尔思：“小王爷，我们该启程去燕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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