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罢早朝,盈之与惊蛰简单交接过后便出了南天门一路往凡界去了。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盈之成为春神的时间已然不短,凡间也早已是另一重样子了。
青泽宫大考选上的人都得用得很。盈之并未露面去见他们,只是隐在暗处探查,便知他们每个人都兢兢业业,并无差错。
她心下不禁喜悦。
待看过了春神部的人,盈之在一个阴雨连绵的天气撑着伞缓缓行至一处衰草丛生已经坍圮的房子前。
她眸光冷凝,油纸伞遮住了她上半张脸。
这是那个杀了念遥的男人所住的地方。
念遥之殇,虽有月下仙人之故,但本源是那个男人。
这是盈之第一次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手段虐杀别人。
她颇通医术,略施法术,便使那人生不如死。他最后的几年里,日日被蛆虫噬咬,直至死去。
盈之望向庭院中连绵的杂草,坍塌的墙面,只觉得可笑至极亦荒谬至极。
从前她在人界遇到恶人,多数情况下的选择是将其扭送官府。后来盈之发现人界的律法总对男子过于偏袒。
于是念遥一事,盈之要那个男人抵命。
她承认她这样做本质上与月下仙人乱牵红线没有什么不同,都是神仙倚仗神力玩弄凡人于股掌之间。但是她偏要如此。
盈之双目凄迷,冷笑一声,将伞抛在春雨里,转身化作一道流光离去。
她坐在江南的酒楼中,一口气点了四五个菜,最后以一句“再来两碗酒酿圆子”作结。
不过物是人非。就连酒楼的掌柜都换了新人了。
“这位娘子看着好生面熟,”那掌柜的笑道,“在下记得,彼时有个姑娘同一位与娘子极其相像之人一同照顾小店的生意。那人可是娘子的亲长?”
“掌柜的好记性,”盈之轻笑。原来这掌柜的以为从前光顾这江南酒楼与念遥一同吃饭的人是她的长辈,因此盈之便也顺势答道:“那位的确是我的亲长。”
“娘子抬举在下了,只是如那位夫人那般风姿,实在是叫人见过一眼便难忘。”掌柜的顿了顿,道:“不知那位看着活泼些的姑娘,哦,也该称夫人了,她一向可好啊?”
“她……她离世了。”
“唉呀,”掌柜的一声轻呼,“瞧我失礼了。可不是嘛,一晃这么些年都过去了……两位夫人当年来得时候,我还正在读书呢……当年的掌柜是我父亲。”
如今这位新掌柜也已然满头白发了。
盈之不禁叹息。
她如今人在江南,便换了身粗布衣衫往江南的农人家里去了。
她走过许多农人的田地,看他们种稻种桑,与他们聊去年的收成如何,去年的年头又如何。
待夜晚降临,便找一处落脚之地,铺开白纸,将农人的话尽数记下。
她丈量着江南的水与山,心中琢磨着怎样控制风与雨,怎样控制开花发芽的时间,才能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一些。
她走过江南,又到一处物产丰沛之地。
悠悠江河旁,有一座孤坟立于那里。
盈之缓步上前,将手中的祭品轻轻放下。
“先生,盈之来看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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