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押着方伦去密室,莫小则亲手把冯氏的绳索解开:“娘,我也不劝你了,您生我养我,可我想不通,为什么你会这样。”
冯氏摩挲着莫小则的脸庞:“儿啊,以后你会明白的。”
莫小则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桂花糕里没有毒,我骗你的。娘,儿不孝,您多保重。”
冯氏一把拉住了莫小则:“你别去了,密室里有翻板转板!”
“啊?”莫小则大惊,挣脱着往外走,冯氏死命的拽住他:“你去了也是死!”
莫小则气的大叫:“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这帮朋友,你不懂!”
冯氏一手拽着莫小则,一手掏出锁链,勒在了莫小则的脖子上,莫小则双手抓挠锁链,慢慢昏倒。
冯氏出门叫了几个心腹:“先用迷魂烟把他熏住,派辆马车把他送到山下。”
每个人都希望,所有的苦难是梦醒时的虚惊一场,而世事难料,天不遂人愿。
莫小则再醒来时,天已深夜,他像宿醉醒来一样,头疼欲裂,环顾四周,仔细辨认,自己已经在棋子山半腰以下了,身边是一匹马。他踉踉跄跄的骑上马继续往下走,走到了山下才发现:屠诚和守卫的士兵已经不在了。
他打马直奔军营,一个时辰,他面前的是空荡荡的一片地——关湛已经带着大军走了。
天亮了,莫小则到了县衙,徐岩带了师爷亲自接见。莫小则问:“县尊大人,关将军已经领军走了,您知道吗?”
徐岩点点头:“这几天,朝廷连下三道口谕,命关将军回撤。”
莫小则担忧的说:“我的朋友都被九灯门抓走了,九灯门的人马上就会攻打泫城,到时如何是好?”
徐岩叹了口气:“只能是最后一搏了,这些年来,博通子仙长培养了几十名修行者,这些人非富即贵,家家都有家丁奴仆和护院的武师,凑起来能有两三千人!”
莫小则摇摇头:“恐怕是不够,但也只能如此了。”
说话间,外边有衙役来报:“大人,肃宁王的使者求见。”
徐岩慌忙让莫小则在后堂喝茶,自己换了官衣领着师爷出去迎接。
一袋烟的功夫,徐岩满面愁容的走回,手里是一摞桑皮纸,他抽出一张递给莫小则。莫小则打开一看,上边画的是自己的画影图形,图上四个大字:缉拿要犯。
徐岩看着莫小则:“王府的使者说,你是九灯门女魔头的儿子,现在遍发通缉,要捉拿你。”
莫小则只好实话实说:“肃宁王准备造反,此事你可知?”
徐岩摇头:“我是七品父母官,也绝不能卷入这场漩涡了,我只可怜心疼泫城的百姓,屡遭厄运。莫公子,我知道你和九灯门绝对不会有任何瓜葛,但是我也不能帮你了,唯今之计,我只能是紧闭城门了,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师爷,送客。”
师爷陪着莫小则往外走,莫小则奇怪的问:“泫城自古不是兵家必争之地,为什么九灯门、斗魂派以及官府都要争这座城呢?”
师爷捋着胡须说:“唉,京都乃是极阳之地,泫城乃是极阴之地,自秦末就有传说,只要谁控制了泫城,就能三分天下,至于为什么争夺,我也不懂,这些我也是从县志里看到的。”
莫小则停住脚步:“县志能否容我一看?”
“这边请!”
莫小则粗览了一遍县志,脑子里杂乱不堪,他告辞出了县衙,可竟无可去之处。
莫小则骑了马出了城,漫无目的的闲逛,脑子里回忆起在泫城的一幕幕……
天近黄昏,下了如针的朦朦胧胧细雨,莫小则骑马走在山间小路上,他不由得想起,这里曾经来过,当时自己和呼延秀双乘飞奔去泫城内解救母亲,忽然,一个念头像电石火花般闪进了他的脑海,那是他的新婚之夜,自己打马扬鞭走在这条路上,呼延秀双臂环绕自己,她不敢睁眼,说路上有数不清的孤魂野鬼。
莫小则一边回忆,一边印证泫城县志的记载:“泫城,又称泫氏、长平。战国时泫氏改为长平邑……”
莫小则在马上喃喃自语:“泫城极阴之地,历经腥风血雨,如果不是因为《斗魂谱》的缘故,难道是……”
莫小则跳下马,他从怀里掏出招魂铃,一边摇晃一边念咒,慢慢的向泫城方向走。
走了没多久,就看小路上很多逃难的人行色匆匆,他拦住一名抱孩子的女人:“大嫂,这是怎么啦?”
“你还不知道啊?泫城被九灯门的占了,县太爷都死啦!小兄弟快别往那边去了,九灯门的在城门楼上要处决关将军的女儿呢!”
说完,这位大嫂抱着孩子急匆匆的走了。
莫小则心急如焚,手里的铃摇晃的更紧,他逆迎着四散奔跑的难民,一路向东,直奔泫城的方向而去。
泫城已经被九灯门占领了,关婷支湃等人被捆绑,一字排开站在城楼,风吹着关婷凌乱的头发,她眼睁睁的看着城外护城河畔,青柳依依,涟漪泛起,雨丝打在河面上,河水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落日的余晖照在河面上,又像铺了金丝毯。
冯氏和披着斗篷挡着脸的方伦走上了城楼上,二人眺望远方,方伦说了句:“莫小则不会来了。”
冯氏摇摇头:“他一定会来的,那个郡主送回去了吗?”
“不能送,如果被她或者是关婷参我一本,那还了得?”
“那怎么处置?”
“过几天,我亲自把她俩护送回京师,半路上巧合的却被九灯门的人给暗杀了!这样,我既得了功劳,又能灭了口。”
“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会请旨调兵来攻打泫城,你们假装应付两下就撤,这不世之功非我莫属,关湛也就能架空了。”方伦若有所思的看着城下。
冯氏不解的问:“都说得泫城者能安天下,可是占了泫城又有什么用呢?”
方伦眯缝着眼摇了摇头:“至今还没有人能参透。”
忽然,有探子来报:“报,宗主,有敌情!”
“哪里?”冯氏问。
“就在官道上,正在向泫城这边来。”
“有多少人?”
“就一个人!”
“哈哈哈……”方伦大笑,“知子莫若母,莫小则果然来了,来呀,派一万人去城门列阵!”
冯氏扭头看了方伦一眼:“用的了一万人吗?”
“有备无患,谁知道你家公子会耍什么花招!”方伦一指远处,“还真来了,哎呦,多孤单的身影啊!”
随着他的话,大家都看见了,落日的余晖下,莫小则骑着马,摇着铃,从官道上慢慢的朝城门而来,影子被夕阳拉的老长。
方伦越看越觉得恐惧:“我从来就没怕过谁,但自从在天道院里见过一次令郎,我就觉得这孩子可不容小觑!来呀,把这几个人都给我捆到阵前,再派一万人列阵。”
两万九灯门的教众,按九九连环阵在泫城的城门外列队站好,方伦和冯氏以及四大门主、三十六名长老站在队前,方伦身边是六名碎魂者,碎魂者脚下是六只眼光泛红噬魂兽。
支湃、呼延秀、钱串子,韩鬼、道同、白久、程图几个人被五花大绑站在了最前边。
马天说了句:“宗主,有点兴师动众了吧?就一个莫小则,犯得上这么严阵以待吗?”
冯氏没回话,她已经看到了远处马上的莫小则。
莫小则也看到了乌压压的九灯门教众,他坐在马上手里继续晃着铃,嘴里念念有词,一点点向着众人走来。
呼延秀大喊:“相公,你快走,别管我们,走啊!”
方伦走过去,一个耳光扇的呼延秀嘴角流血,呼延秀愤恨的瞪着方伦:“你这个败类,你不得好死!”
方伦用手捏了捏呼延秀的下巴:“还是年轻啊!马上你就能知道咱俩谁不得好死了。”
莫小则在离大家一箭地的地方勒住缰绳。
支湃扭头看了看两万教众,又看了看形单影只的莫小则,嚷道:“好兄弟,你快走,我们这几个人路上结伴而行,放心吧!”
韩鬼也跟着嚷嚷:“对,这辈子交了你,值了!”
莫小则翻身下马,手里的铃铛一刻也不停。
方伦问冯氏:“他不会有什么诡计吧?”
旁边马天不屑的回:“咱们前有人质,中有三十六名长老和六名碎魂者,后有两万大军,他就是三头六臂也无计可施。”
马地赞成的附和:“城门口还有一门火炮,大罗神仙也躲不过去!”
冯氏心情复杂的看了远处的莫小则。
莫小则放下手铃,脱了鞋,把发簪摘下扔在一旁,赤足披头散发,从怀里掏出黄纸,画符写咒。
方伦终于看懂了:“这小子是来给这几个人超度的……哎,这丫头怎么啦?”
随着他这句话,大家这才注意到,呼延秀满脸泪水,她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嘴里喃喃:“公子,真有你的!”
莫小则点燃了手中的黄纸,又从布袋里掏出金蟾蜍,回头看了看,太阳已经西落。
冯氏就觉得阵阵阴风吹来,她下意识的裹紧了衣服。
莫小则掏出铁如意顶起燃烧的黄纸,口中朗声喊道:“韩愈诗云,燕赵自古多感慨悲歌之士,众将士听我一言,你们为国出生入死,浴血奋战,生为人杰,死为鬼雄。只可惜,你们死后却难有马革裹尸,冤魂难散,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如今,妖教横行,社稷累卵,苍生涂炭,需要你们的时候到了!”
方伦使劲朝四外看:“他疯了吧?说什么呢?说给谁听呢?”
莫小则单腿跪地:“在此,我发下宏愿,踏平妖教后,我愿高搭法台,为众冤魂超度,让你等回到轮回之中,来世再续新篇!”
说完这番话,莫小则热血沸腾,他把金蟾蜍祭到空中,蟾蜍吐出夜明珠。
方伦大喊:“戒备!”
莫小则掏出铜钱,洒到空中,铜钱立在了夜明珠上,夜明珠放出夺目光华,四周被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支湃一见,痴痴的说了句:“我勒个大草!”
只见莫小则身后跟了十几万鬼魂,这些鬼魂身穿战甲战袍战服,排列的齐整整。
方伦吓得大喊了一句:“啊?这儿是当年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卒的地方,莫小则引来了十几万冤魂,快跑!”
三十六名长老和六名碎魂者护着冯氏和方伦往后跑。
莫小则一挥手中的铁如意:“冲!”
十几万冤魂飞驰而攻,九灯门教众潮水般后退,踩踏中鬼哭狼嚎……
不到一刻钟,两万人除了被踩踏而死的,全都被鬼魂附体,又齐整整的排列好阵型,莫小则骑上马,一指城门:“攻城!”
两万被附魂的大军和十万多冤魂毫无畏惧的碾向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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