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晚间,罗仙姑赤脚散发,脚踝上一串小铜铃叮当作响。她吩咐众人,在院里竖一根木桩,把呼延秀五花大绑捆在木桩上,莫小则忙问:“这是什么意思?”
罗仙姑反问:“你知道人最疼能有多疼吗?”
韩鬼心有余悸的抢答:“蝎子在上牙堂上蛰一下,疼的脑袋要炸开。”
莫小则想了想回答说:“我听支湃说,女的生孩子最疼,男的被踢到蛋蛋最疼。”
罗仙姑摇摇头:“一会儿,我作法完毕,给她灌下汤药,她会比刮骨还疼万倍,疼的只想咬舌自尽,疼的一刻似一年,疼的如银针刺入指甲头裂心碎,但却又不会昏过去!”
“那得多长时间?”关婷问。
“半个时辰吧。”
“那还好。”关停拍了拍胸口。
“每次疼半个时辰,一共是九次,九转还魂,方能治愈。”罗仙姑面无表情,但旁人听了,心都缩成了一团。
莫小则想了想:“仙姑,我有个问题,如果我不让她这么疼呢?”
“针灸不顶用,曼陀罗、乌头、大麻都不起作用,我早就试过的。”罗仙姑提醒莫小则。
莫小则提议道:“我让呼延秀的灵魂出窍,那么受折磨的只是她的躯体,她不会有任何感觉,你看如何?”
罗仙姑疑惑的问:“你是九灯门的?”
“非也,尊师博通子,我乃斗魂派。”莫小则如实相告。
“噢,那就试试吧,如果能行就太好了,要不然太遭罪了。”罗仙姑点头应允。
莫小则只和博通子学艺一个月,还不能把灵魂驱入人的身体,于是他盘腿而坐,五心朝天,嘴里默默念咒,把呼延秀的灵魂驱出体外,进入了一只老母鸡的身体。
众人把人事不省的呼延秀抬出屋外,此时,天色阴沉,肆虐的狂风拉着又长又尖的呼啸,罗仙姑从包袱里掏出米筛和鱼网挂在了门口,把一串大蒜摆在了呼延秀身边,又在呼延秀身边点燃了一盏硫磺灯。
莫小则看了,心里暗想:这巫术和九灯门的出魂术还有异曲同工的道具呢。
自己拿了一段柳枝围着呼延秀转,嘴里念念有词。不多时,呼延秀的躯体缓缓扭曲,嘴角留出墨汁般液体。
莫小则不禁说:“好高深的法力。”
“她是苗疆女子,从小就会,如果不是我师父好心收留她,何致中了毒。”白久在一旁搭话。
莫小则看了看白久:“如果真是她下的毒,你为什么就逃了毒手?她若想害你,还不是易如反掌?”
白久从未考虑过这一层,听了莫小则的话,也是自疑,他想的头疼,自己坐下摸出五颜六色的豆粒安神。
罗仙姑把事先熬好的汤药给呼延秀灌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半尺长的木棍,木棍的顶端是雕刻的骷髅状,罗仙姑用骷髅棍在呼延秀胸前和胃下轻敲,嘴里咒语加快了速度。
韩鬼喊了一声:“你们看呼延秀的喉咙!”
众人仔细一看,就见呼延秀的脖子上像蚯蚓拱地一样鼓起了一条线,线慢慢的到了面部,四处乱窜。
罗仙姑用骷髅木棍像擀面杖一样慢慢的驱赶蚯蚓线,把这条线一直从面部驱赶到了肩膀处,随后掏出一把剪刀,把呼延秀的肩膀剪开了一个口,鲜血沁出,她又掏出一个紫色瓶子,倒出黑色粉末到了伤口处,蚯蚓线转了几圈,兴奋的朝着伤口处奔过去。
众人屏气凝神的看着,只见一个蚕宝宝似的白色物钻出了伤口,罗仙姑也不急,慢慢的把药末往旁边洒了一些,“蚕宝宝”高兴地跟了过去,当这条手指长的“蚕宝宝”全部出来之后,罗仙姑拿起一个木镊子,把它拎起放到了另外的瓶子里,拧紧瓶盖。
罗仙姑拿来一个煮熟的鸭蛋,把蛋白放进呼延秀的嘴里,过了一会儿,拿出蛋白,用银针插入,银针没有变色,她长舒一口气。
忽然,硫磺灯的火苗乱窜,门上的筛子渔网乱晃,更为恐怖的是,莫小则怀里的母鸡像看见黄鼠狼一样尖尖鸣叫,想要挣脱。
白久跑到罗仙姑跟前问:“这只是普通的蚕蛊,不是绝情蛊,那为什么呼延秀见了莫小则会想要杀了他?”
罗仙姑也是很疑惑,她看了看门口的筛子:“不对劲啊。”
话刚说完,罗仙姑身体一顿,眼露凶光,拿起剪伤口的剪刀直刺白久,白久身子往后一仰躲过:“贱人,你果然还是要害我。”
莫小则大喊一声:“闪开,罗仙姑被附体了!”
莫小则从怀里掏出定魂钉教给了关婷,关婷想都不像甩手飞出,刺到了罗仙姑的肩膀上,罗仙姑轻哼一声,就想要拔钉子,莫小则从怀里掏出黄纸,嗑破中指画了一道符,冲过去贴到了罗仙姑的脑门,罗仙姑一声惨叫,后仰摔倒。
莫小则席地而坐,把母鸡身上呼延秀的灵魂驱出,送入了呼延秀的躯体,呼延秀如同做了一场梦一样醒来,她坐起身,看了一眼莫小则:“公子,你没事儿吧?”
莫小则抚摸着她的头:“秀,你终于回来了。”
罗仙姑也呻吟一声醒过来,看了看肩膀上的定魂钉:“这是怎么回事儿?”
道同赶紧过去医治。
众人从院内回到铁匠铺内,莫小则给大家解释:“下蛊之人不但会蛊毒,而且会九灯门的妖术,她的灵魂应该是附在了蚕虫之上,偶尔也会附在呼延秀身上。她知道只要想解蛊毒,就要作法,作法需要点上硫磺灯,她就成趁机杀了作法之人,或者杀了旁边的人。”
白久想了想:“这倒是说得通,但是,师父说出魂十二个小时就会魂飞魄散,这怎么解释?”
莫小则想了想:“用蛊毒之人,肯定跟随咱们到了泫城,应该就在附近,她每隔十二个时辰出魂回本体,到时候就是蛊毒控制呼延秀了。她身边肯定有一盏硫磺灯,师兄,你去找找。”
不多时,程图回来:“没错,她就在隔壁吴家老店,包了客房,屋里点了灯。不过现在命魂被小则击破,人已经死了。”
皆大欢喜,呼延秀却泪水涟涟:“公子,我不是嫌贫爱富,我是想去手刃杀父的仇人,那个人就是程志高,可惜,刚走没多远,他就把我识破了,还逼着我给他们造弓箭,我拼死不从,他们就找来了一个巫婆,公子,我还是连累你了。”
莫小则掏出那个铜镜给了呼延秀:“以后有什么事儿别自作主张啦。”
呼延秀破涕为笑,接过镜子揣起来,又紧紧的抱住莫小则。
支湃对关婷说:“怎么样,心里酸溜溜的吧?”
关婷看了一眼支湃,忽然对着他身后叫了一声:“思晨?你回来啦?”
支湃大喜,扭脸一看——p都没有。
支湃指着关婷:“我恨你!”
莫小则拥着呼延秀说道:“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
“我把程志高抓了,就在天道书院,你回去可以亲自动手。”
呼延秀一把推开莫小则:“不骗人?”
“不骗你!”
呼延秀喜的眼泪又留下来,她仰着头:“爹,你在天有灵,女儿终于可以给你报仇雪恨了。”
罗仙姑肩膀的伤口已经包扎完毕,她拎了包袱走出来向众人道别,莫小则和呼延秀千恩万谢,莫小则说道:“天这么晚了,城门都关了,明天再走吧?”
“不了,我去找家客栈投宿,明天一大早就回萌城,罗仙姑扭过脸又对白久说,“相公,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的!”
“鬼才是你相公!”白久根本不领情。
罗仙姑凄然一笑,头也不回的牵着马走了,众人送到大门外,罗仙姑凑到莫小则近前说:“你还记得吗,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莫小则问,“让我帮你劝劝白兄?”
罗仙姑摇摇头:“你附耳过来。”
罗仙姑在莫小则的耳边耳语了几句,莫小则一愣:“这……这不太好吧?”
“这个要求有悖伦常纲纪吗?”罗仙姑反问。
莫小则狠了狠心:“好吧,我答应你。”
罗仙姑点点头,上马走了。
呼延秀在童年长大的铁匠铺里左看右摸,无限唏嘘,莫小则对道同说:“道长,几日之后,官军就要和九灯门死战一场了,估计到时候会有很多伤亡,您不如跟我们回天道书院,到时候一起去战场。”
道同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在这里再呆几日,过两天就去天道书院找你们。”
当日晚间,呼延秀在炼铁的炉子里烤了土豆分给众人吃,大家把这几天的事儿和呼延秀说了一遍,呼延秀一边听一边笑:“支湃,怪不得你沉默寡言的,原来是心里又有人了啊?”
支湃扔了土豆,出门而去,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远方,愣愣的无言。
许久,他点了烟斗,轻轻哼起了歌: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
不会让我把你找不见
可你跟随那南归的候鸟
飞得那么远……
众人在屋里静静地听着,道同收拾着草药,问了句:
“这还是那贫嘴的没心没肺的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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