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则打马到萌城搬请女巫罗仙姑,一路上,耳旁呼呼生风,绿树民宅倒退,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长治,进了古巷,莫小则牵着马打听罗仙姑的住处,有人指给他,莫小则在门前拴好了马,轻拍门:“有人吗?” 门一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站在门里,女子白衣绿裙红坎肩,衣领上镶着若干银泡,女子打量了一番莫小则:“公子是为了医治蛊毒而来?”
莫小则满脸惊喜:“正是!请您回禀一声,我来请罗仙姑出诊。”
女子大大方方的往里让:“回禀什么呀,我就是。”
莫小则想象里,罗仙姑应该是六七十岁的老太太,瘪嘴掉牙叼烟袋的形象,可面前的女子端庄贤淑,略施粉黛中上之姿,看样子也就二十左右岁,应该是嫁过人的少妇,因为开过脸了。
莫小则一摆手:“我就不进去了,我来是劳您跟我去一趟泫城。我的朋友……”
“中了九灯门的绝情蛊了是嘛?人在铁匠铺对吗?道同让你来请我对吗?”罗仙姑接连三问,莫小则说不出话来了。回过神来大赞:“您还能未卜先知?”
“让我去治可以,但是你听好了,第一,我尽全力,但是也得安天命,能不能治好我不敢打包票。”
“那是自然。”
“第二,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您说!”
“这个条件我没想好,但是我想好了只要我提,你就必须答应,我让你死,你也不能含糊。”
“只要不是违背纲纪人伦的事,都可以!”莫小则也豁出去了。
莫小则接上罗仙姑,自己去雇车,罗仙姑说了句:“没那么娇气!”便纵身上了马。莫小则大喜,他和罗仙姑二人同乘一骑,绝尘而归。
罗仙姑到了铁匠铺,除了支湃和白久,众人都出门迎接,罗仙姑先到床前看了看呼延秀,眉毛挑了挑:“好恶毒的妖教!”
莫小则关切的问:“有救吗?”
“我都来了,怎么会没救?”罗仙姑没好气的回答。
莫小则大喜。
“今夜晚间,我先作法。然后给她医治,明日一早,她就能醒了,再过半个月,她就能痊愈。”
莫小则关婷等人高悬的心终于落了下来,道同也欣慰的过来给沏茶倒水。
“不过,治疗此毒缺药引子。”罗仙姑喝着茶说道。
韩鬼给出主意:“莫小则赶紧去洗澡换衣服,你相亲的机会又来了。”
莫小则问:“什么药引子?”
需要的东西还不少,赶紧备齐,第一,要钟馗二钱。
莫小则一愣:“钟馗那不是传说里捉鬼的道士吗?这哪儿找去?”
道同一笑:“小则,不懂别瞎解释。钟馗是一种蕈,药房有的卖,这个简单。”
罗仙姑点点头,伸出两个手指:“第二嘛,要乌龙尾一钱。”
这次莫小则等人不敢接话了。
道同一指斗柜:“乌龙尾就是梁上尘,我备着呢。这个也有。”
罗仙姑伸出三个手指:“第三,要一碗人血。”
莫小则挽起袖子:“这个也简单,用我的。”
仙姑摇头:“你听我说完,这一碗血最重要,也最麻烦,首先要用刀在手心正中刺下,其次,一次只能滴四十九滴。”
莫小则伸出左手:“不难!”
“且慢,我可没说要你的。”
“那要谁的?”
“要几个特定的人的,和阴阳五行,金木水火土混在一起,凑成一碗,这个估计你们得破费了,需要重金去请人来放血!”
“好,您说,我不怕花钱。”莫小则一脸果决。
“首先说金,得找一个爱财的,最好是贪财如命。”仙姑闭着眼徐徐说来。
钱串子一听,噌的把手倒背在身后:“哎哎哎,怎么话说的,怎么还有这么一说啊。这药引子太奇怪了,灵不灵啊?”
韩鬼拽过他的手:“你老实点,一到关键时候就想跑啊!”
“不行,我怕疼,我真不行,我见了血就晕过去了。”钱串子不从。
莫小则站起身,看着钱川:“50两!”
“我不是见死不救,我真的怕疼!”
“100两!”
“不是钱的事儿,我没你想的那么爱钱!”
“200两!”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300两!”
“这样吧,你把钱给我,我去给你雇一个别人!”
“1000两!”
“刀呢?刀搁哪儿了?呼延妹妹太痛苦了,我得帮忙啊,这事儿舍我其谁呀?!”钱串子满屋找刀。
道同拿出一柄剪刀和一只碗,在钱串子的手心里刺了,疼的他龇牙咧嘴,整整滴了七七四十九滴,才算完。
仙姑又说了句:“再来说火,此人必须是关外人,热心肠,家里着过火是最好不过了。”
莫小则毫不犹豫的把手给刺了。
仙姑端过碗闻了闻:“甚好!再来说水,此人必须不是我中原人士,西域和西洋人最好!”
韩鬼一听:“这不就说我呢吗!呼延妹妹又是给我补衣服,又是给我烤鸡吃,我来!”
韩鬼刺了手心,滴血入碗。
仙姑缓缓说道:“还需要一个为情所困的男子,此为木!”
关婷说:“这好办,支湃呢?他人呢?”
韩鬼答道:“在后院和老白扯淡呢,我去叫他俩!”
韩鬼到了后院,就见白久正蒙着眼睛挑十九种颜色的豆子,旁边支湃唉声叹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不如死,死去活来,来路不明,明明知 道相思苦,偏偏对 她牵肠挂肚,经过几许细思量,宁愿承受 这痛苦……”
“别特么唱了,把手洗干净,过来放血了。”韩鬼嚷了一句。
白久摘下眼罩,支湃也奇怪的看着韩鬼,韩鬼走过去,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白久收起豆子:“不对呀,治疗蛊毒需要作法和煎药,怎么会喝人血呢?走,去看看。”
韩鬼领着二人进了屋,关婷一指支湃:“来了,这就是为情所困的,支湃,快过来。”
支湃还没说话,就听身后一声猛吼:“贱人,竟然是你,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看我不剐了你!”
白久眼眶子都快瞪裂了,他掏出百辟匕首,冲过去就要刺罗仙姑,程图飞起一脚踹飞了匕首。
“下次杀人之前,别罗里吧嗦的说一堆话,你把罗仙姑弄死了,谁给呼延秀看病啊?再说了,你俩什么仇啊?”程图问。
白久纵声大哭:“贱人,我白季九和你不共戴天,我要杀了你!你还我师父命来!”
一句话石破天惊,莫小则等人这才知道,这个罗仙姑竟然就是白久的师妹。
道同若有所思的回答:“怪不得这位白久对蛊毒这么了解,原来他和罗仙姑早就相识。”
罗仙姑从地上捡起匕首扔给白久:“相公,一个多月不见,你瘦了。”
韩鬼点了点头:“嗯,对哦,他俩还结过婚呢。”
罗仙姑走到白久近前:“我再说一遍,给师父下毒的不是我,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就这一句话。你如果现在杀我,请便!”
白久举起匕首,关婷横身拦在了罗仙姑面前:“你师父临走前,向呼延秀怎么交代的?呼延秀怎么转告你的?”
白久额头和手腕像静脉曲张一样青筋暴露,他把匕首放进靴子,走到一旁,倒出十九色豆子,闭上眼睛摸豆子,眼泪却从眼角不停的往下掉。
罗仙姑也泪流不止。
莫小则顾不得许多,他走到支湃面前,用尖刀刺了他的手心,支湃疼的叫唤:“我擦,你就不能给我个心理准备的时间?”
罗仙姑又说道:“最后就是土了,这需要一个负心汉偷心贼的血了!”
大家都把目光看向白久,罗仙摇摇头:“别看我家相公,他不曾负我,我也不曾负他!”
韩鬼问:“仙姑啊,这儿没有偷心贼怎么办?用飞贼的血行吗?我还有个师兄,他爱偷东西!”
把程图气的把韩鬼拽到了一旁。
罗仙姑接着说:“这见一个爱一个的负心汉,必须得有他的血,最好是抽烟袋爱唱小曲的!”
“我勒个擦,这不是指桑骂槐呢吗?”支湃不干了。“怎么回事儿啊这是?”
莫小则安抚他:“支兄,你别急,这位仙姑未卜先知,我到她府上,还没说来意呢,她就已经全然知晓了!”
闭着眼的白久冷哼一声:“她会个狗屁的未卜先知!把你们卖了还帮着数钱呢!治蛊毒从来不用人血,这肯定是那妖狐在背后搞鬼,她恨你们所以才放你们血!”
莫小则仔细一想,可不是嘛,什么他妈的五行阴阳,要的这几个人的血怎么就这么巧?
关婷在旁边肚子一鼓一鼓的,最后实在憋不住了,笑出了声:“这鬼丫头,太坏了,当时师父要她回王府,你们大家伙都没劝,没帮她说话,她这是报复呢。”
韩鬼是破口大骂:“小浪蹄子,支湃把她甩了,她竟然拿着咱当猴子玩!你看看我这手心,一剜一剜的疼呢!”
支湃拉住罗仙姑:“是不是有个穿粉裙的小姑娘找过你,让你这么戏弄我们?”
罗仙姑点点头:“在莫公子去之前,来了一位姑娘,她让我如此这般的,还说,如果我答应了,就会帮我调查我师父到底是怎么死的。”
白久闭着眼摸着豆子:“调查什么呀,就是你毒死的,贼喊抓贼。”
罗仙姑白了他一眼,也没反驳,只说了句:“把这姑娘搬到院子里,我来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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