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八、仙魔有别【卷八、逆水行舟】

梦中凄厉一声，睁眼看到风希宁静如沉睡的脸庞，双目无力合上，眼帘淤青，嘴角微微咧开，黑血滴出。眉间幻境，被燃至乌黑的火焰囚禁。

“风希自会救回。”师父镇定一句话醒了她迷梦。

“师父，我梦见风希……”似梦似真。

“不怕，他们不敢对风希如何。”字字确凿。

“他们……是谁？”师父已和对方交过手？

“不确知。妖魔两界趁蓝溪玉扰动，要争夺六界。”

“那杀姐姐知道么？”有杀姐姐在，魔界也不是那样可怕罢……

“小骨，仙魔有别……”

“师父，我知道，我不会……”听师父语气里有无奈，更多是纷繁沉潜的深思，一时不能理会。只怕师父对自己生气失望，赶忙表明，却不知要表明什么。

知道小骨的疑惑和确信。对恶不敢尽信，对善不能有疑。她比这个世界要善，所以在这个世界犯错。但恐怕是这个世界错了……如何能不去解释，让她不在这个世界中受委屈？如何能不去劝善，让这个世界不委屈了她？

眼下却只能解释。这甚至主要不是善恶的问题。从来有善有恶，可小骨想要无恶的世界，他能解释的却只是善恶的平衡。

“小骨，师父是说，仙魔生存之道有别，冲突难免。蓝雨澜风，春秋不败，都用心忠诚，却终是扰乱之始；仙界伪善成风，但也是维护之器。善恶难定，但秩序扰乱必定带来众生灾殃。持衡二字，实难书写。”白子画尝试去解释。不是要一味维护仙界，甚或不是要维护善，而是要维护六界秩序，小骨可愿懂得？

“如果扰乱就是恶，维护就是善，杀姐姐要是能管住下属，是否就是维护？”

小骨的眼睛闪动在渐明天色里，比任何星辰都亮。这破晓前尘世不可企及的清明，又终究不是世间白日的区分。

小骨还是认为，恶必有因，无有尽恶；善必可能，终当尽善。如何能说你认定和向往的，是一种过错？但你如此认定和向往，实则容不得错，也便容易犯错。

“妖魔若不去扰乱人间，也是维护；仙界若企图霸占魔宫，也是扰乱。不分仙魔，若为所欲为，肆意破坏，都是堕入魔道。小骨，你听懂师父这些话？”师父希望你能懂。天真可贵，但实行中不能无所区分，这更易为人利用。

“师父，弟子明白。心中不能只顾念……一人，还有许多人要去守护。师父心中有苍生。但杀姐姐也不是说不动的人？就不能安坐下来谈清楚？”

师父说得都是，只看到身边人，却无形伤害了更多人，这样太自私了！被伤害的人也有所牵挂，也被人牵挂。但是，她还是不相信就没有和解的余地。师父从来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杀姐姐也愿意听她说话啊。

“小骨，仙界不都由师父说了算，魔界也不全听杀阡陌。”

你能想到更多人，由此想到秩序和大局，是贵生之正道。但你把人想得简单了，仙、魔两界，岂是师父和杀阡陌两人呢？

“那我可不可以找杀姐姐问一句？师父前次也和他谈过？”不好好谈一次，就任两方大动干戈，她如何也不甘心。

“找不到他。前次为琉夏才露面。”小骨，你何其执著！而师父也是。是你不在杀阡陌手上，我还能翻遍六界去寻杀阡陌？

“那琉夏……”蓝溪玉会和她有关？为何这样想？

“小骨，别想太多。好好修行。”也暂且，好好歇息。太多无法行动的，也太多无法想通的。

“此次历练封印几处裂缝，救得凡间生灵，众弟子有功。仙剑大会在即……”

世尊嘉奖，听不进去。风希在何处？全无法力，深陷敌手。你们却在庆功！失了人，还谈得上什么功劳？吵吵嚷嚷的，你们是真的感到欢喜？我不和你们一样，这不是我的错！但你们……唉，你们只是不知道！

可风逸知道一定急坏了！要让他知道？师父却说他一直和风逸有联络，不必操心。

“就要人间端阳了，师父带你出去走走？”小骨愈发勤奋了，他更不曾催促责怪一句。

“谢谢师父！我们是去寻风希？”小骨眼中忧虑也清亮如日光下的水色。

“风希不接触蓝溪玉，对妖魔无益，是以无事。你安心修炼。”这样就能找到风希？小骨也太异想天开……

“那师父我不贪玩了，留在山上修炼。”

小跑着去拾剑，剑上铃儿清响，剑穗如花。白子画看到一片桃花笑颜舒展。

盛夏溽暑，经常见小骨剑光清锐，发丝却黏在额前颈间。

“夏天不可吃这些上火的了。”

师父挥手，不见了桌上的香橘酥。花千骨懊丧间，看到晶莹小碗里夏莲初绽。

“师父，冰莲是否清火有奇效？”小骨眼里涟漪轻细，清露流彩。

这孩子，还记着为冰莲受了师父责罚。也怪他没个解释，小骨有心给师父做吃食，却落了个不许吃饭的惩戒。

“池中还有一朵。你想吃便吃了。”师父岂会为一物……但你不是这样让师父骄纵着的罢？“不过最好留作他用。”

师父的宝物，真舍得给自己这样三口两口折腾掉？可师父表情好认真啊！师父待我真好！

“不，不了，我没有很上火。”抿嘴笑一笑，感觉口里含着的汤汁要流出来，赶忙用袖子去掩。衣袖遮不住，抬眼看到师父，师父也在看着她。

“师父，你看你看！”

“慢慢说。”往常这时小骨都梳洗好，提着剑来院中开始晨间的修炼。今日散着头发慌慌张张跑过来，他便知道有事。

“师父，你看。”

一张兽皮，血腥犹在，色泽不分。上面分明几个大字，爪牙狰狞：

“魔界送回风希。仙界看好蓝溪玉。”

花千骨之半缘修道半缘君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