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何氏献璧（一）【卷四、情定人间】

何家村。日暮炊烟。

正是立冬，家家户户忙过秋收，迎来冬藏之季。

何家村地处南方，水未冰，地未冻，却也寒风乍起。此日祭祖宴饮，酬谢终年劳作，倒是其乐融融。

“师父，我们也做点好吃的？回家的感觉真好！何满要几时才苏醒？”

望着人烟荒稀处，她和师父亲手搭建的小屋。数月疲劳，大劫惊惧，一扫而空。

白子画见她安下的心又生机流动，一连说了三件不同的事情，也颇感畅意。

“快了。小骨想吃什么？”

“我还想吃栗子糕！”花千骨伸了下舌头，赶忙低头，涎水几乎要流出来了，可不能在师父前如此失态。可师父做的糕点，如何这样好吃呢？不止糕点啊！

“都入冬了，哪来的栗子？”白子画看得清楚，含笑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小骨出生在南方，不常吃饺子罢？”

“师父会包饺子啊？”问出来就觉得不对，她只是没吃过师父的饺子，如何能说师父不会呢？

不多时，炉灶上升起热腾腾的白烟，新面的芳香熟透在冬天的空气里，寒暖之间，更是甘甜。

“好香啊！原来素馅的也这样好吃！”花千骨吃着出锅的第一个饺子，是师父夹给她的。她一边急着吹凉，一边吐词不清地叫好。

突然手中筷子一松，半个饺子落地，馅洒在衣服前襟。

“喂，何满，你昏睡了一整天，这么虚弱，不要下床走动啊！”她想着师父的饺子有些可惜，但此刻也顾不上了。

神情恍惚的何满扶着门从卧室走出来，猛然想起什么，向怀中一掏。

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周身惑人的幽蓝。

“你要去找叶家小姐？”花千骨看到那抹惊心的蓝色，才知何满终是采到了蓝溪美玉，定是去找叶家提亲无疑。他和叶小姐应当无有阻碍了罢？但如何又觉得事情不这么简单……

“不然一起吃个饭吧？立冬要团圆的。我们才做了饺子呢。”沉下心头的疑惑，看着那锅饺子，面汤微白，水中笑意涟涟。

“团圆？”面具下发出两个音，和面具一样没有温度。花千骨只觉得心中一个石子落入深谷，一直没触到底，只是越深越冷。

“谢谢你们带我回来。”何满倚着墙，一跌一撞，走了出去。

吃饺子时，不觉有了心事，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白子画见她不说，也就不问。动了几下筷子，就静静看她吃。

“师父，我还是觉得不安……”花千骨咽下最后一个饺子，终于吐出这句话。

“我们去看看。“白子画按住她双肩。”别急着吞咽，吃完再走。”

她正想起身，又被按回到椅子上，只好细嚼慢咽，老老实实把饺子吃完了。

叶府的金红大匾在夜色里失神。

迎冬过节，即便在贫门，也自有一番热闹洋溢。富丽的叶府却冷淡凄清，不仅没有结灯，往日大门前、高墙边的灯笼，还黯淡了几分。

侧门开了，昏暗寂寥中，轻微的一声，格外刺耳。

戴着面具的青衣少年从黑灯瞎火里走出，面具上双目无光。一个无星之夜。

从怀中掏出幽蓝的石头，摇摇头：“你也不需要了，我也不需要了。”苦水里荡出笑，眼中没有泪，什么也没有。

扬手要把玉扔出去，却僵立在风中，最终放下：“终归，要找她问个清楚，让她看看你。”

花千骨要跟上离去的何满，被白子画牵回：“且听听叶家人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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