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之桃花劫—香蜜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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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萦怀抱

邝露虽然不明所以,还是下意识地依了润玉的吩咐,缓步走到他御案之前。走近细看才知道,天帝如今容颜……当真彩云易散琉璃碎……

邝露期期再叫一声:“陛下……”眼圈就红了。

那时润玉看邝露的眼神简直要滴下水来,他急急招手:“露儿……露儿……到我身边来……到大哥哥身边来……好不好?让我……让我抱抱你……让我抱抱你们……好不好……”

邝露一愣。人间百年,她无数次肖想过与陛下重逢的样子,却从没想过他已变得如此殷切柔弱。

那……就抱抱好了……

她听话地走到了他的身边,天帝满面含笑,慢慢地搂住了清露上神的腰,将脸侧在她肚上似倾似听,眼中热泪欲堕不堕。

邝露敏锐,觉得陛下身上一丝极微弱的灵力,缓缓地探入了自己腹内,千回百折,依依而唤,似在寻求同血呼应。

自然……是求而不得……

邝露若有所悟,满脸绯红:“陛下。不是!”

天帝却不爱动,头颅依旧埋在她腹边,停了好久,凄然笑道:“果然……是本座妄想……”

她垂下眼,分明看见滚滚珠泪自他下颌成行垂落,点点滴滴都打在她的战裙上,绵绵不绝,不可遏制。

邝露大惊,不明白陛下何以为这点儿想象不到的误会伤心至此!

她面红耳赤,张口结舌:“陛下……””

天帝声音低微,喉头哽咽:“露儿……我……我刚刚好欢喜……只道此生孤苦……临死之前……终于也能做个有妻有子……有福之人……”说到这里,他缓慢抬头,一张雪白面孔,断脸横颐满是泪水,语调凄惶:“露儿……你我情分,你要什么我不能给?你……你何忍欺我这垂死之人……”天帝秀丽,病入膏肓,哀哀切切,此刻看来竟是一副不能辜负的楚楚可怜!

那一刻,邝露被他伤心失落的目光看得简直内疚以极。可怜清露上神活了一万岁,这辈子从没生过这样的懊恼:要是能有孕就好了!她这会儿真盼着自己有了身孕才能向他交代!

当时邝露真是满嘴嗫嚅,语无伦次:“我……陛下……我……误会……来日方长……哪有一次就……哎呀!此事需得合谋!大哥哥如何能独怪露儿一人?!”

“合谋?!”

天帝闻听此言脸色陡变,身子颤抖,以手掩口,似要呛血,眼看这人虚弱得坐都坐不住,简直就要摔到案下。

邝露大惊,连忙扶他的肩:“这是怎么了?!”她触手所及,龙骨嶙峋,他已消瘦至斯!且手指湿滑,她伸手一看,指尖粘稠,似是脓血。垂头细看,邝露毛骨悚然:就这一会儿,天帝雪白的衣裳已经有几处透出隐约血斑。

润玉闭目喘息良久,脸色灰败:“露儿……扶我……扶我去躺一会儿吧……我好倦……”

邝露心惊胆战,慢慢地将他搀了起来,这一搀不要紧,她才看到他长袍之下并非人腿,而是一条散垂无光的龙尾。邝露正在诧异:这还如何走路?

润玉吃力地扶着邝露的胳膊,勉强站起,略息口气,垂头苦笑:“战阵之中,受了雷火珠伤,且溃且烂,做条尾巴还勉强有个形状,倘若是腿……恐怕一边只剩筋骨相连……未免太过恶心……”

邝露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垂下红透的双眼,轻手轻脚,半扶半托,搀他去躺下歇着。自外间到卧室只有短短几步,他居然歇了三回才能走到。邝露回头,骇然见到这一路走来,华美地毯上斑斑点点都是龙血污渍,他雪白的袍子下摆也尽被秽血所透。

天帝真是千疮百孔,已经气息奄奄。

终于扶着这人躺到床上,卸了外袍,天帝气喘吁吁,冷汗淋漓,似乎睁开眼的力气都要没了。

邝露忍不住含泪埋怨:“既然这样了,还起来去外间坐干什么?躺在这里不能见我么?”说着,她手指轻轻揭开他内衣一角,触目之下,不由惊心:几个斑驳伤处,脓血流出,狰狞恶臭,冷眼看着,不像外伤,竟似是来自身体内部不可愈合的巨大伤口,经年累月腐蚀浸沤,终于毒疮成恶,怨血化脓,突破皮囊,肆意泛滥,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就连他呕出的血,也色质黏黑,味道难闻。如今陛下咳金啐玉,喷薄而出的不像是血,仿佛是千万年来积郁胸中的不甘、苦恨和求不得。

陛下……好苦……

邝露以手覆口,才掩住惊呼,眼泪却再忍不住,“噗簌簌”地掉下来。

润玉轻轻掩上衣襟,似是自惭形秽。邝露撩被,想看他尾巴到底如何了,却被润玉按住了手,他声音好低:“自那日……召你……不至……本座……就死了再见露儿一面的心……实在是……实在是……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难看的样子……谁知……你究竟还是来了……吓到了吧……”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九转回肠的气:“露儿别看……我如今变成这个样子……自己都嫌恶自己……”

邝露握了他的手:“陛下!陛下不要这样说!一时伤痛,好了就好,我这次来……”

谁知她话没说完,却被天帝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打断,他抓着她的手腕不住喘息,似有话要说。

邝露倏地住口,一边给他捶背,一边心头叹气,他病成这样,只怕精神有限,有话还是让他先说吧。

果然,咳过之后,他软绵绵地靠在她的肩头,慢慢问:“露儿……本座与魔界交兵之时……你可有与魔族贸易……”

邝露一怔。

天帝的声音不大,却有些冷:“事到如今,露儿,实说无妨。本座还能……将你如何么……”

邝露无奈点头:“有。”

天帝头也不抬:“为何?”

邝露沉了沉,摇摇头:“不能说。”

天帝“哦”了一声,良久才问:“那么勾连花界……贿赂妖灵……与白帝……咳咳咳……也是真的了?”

邝露瞬间觉得百口莫辩:“有是有。不过……”

天帝慢慢抬头,他人虽羸弱,眼中却还有波澜汹涌:“不过什么?”

邝露眼光游移:“有人要我以天帝性命发誓,不可说。”

天帝略一思忖,居然冷笑:“这少昊……咳咳……也算好狠!”

邝露惊奇:“陛下猜到了?”

天帝笑容凉薄:“本座又不是……三岁蒙童……怎会猜想不到……”垂头喘息几口,他语气淡淡:“那么……上神此来为何……”

邝露就等这一句,她欢天喜地:“大哥哥!露儿是来给你送药的啊!”说着她单手摸向腰侧,不摸还好,这一摸简直毛骨悚然,顺袋之中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药的影子?

邝露颜色惨变,浑身鸡皮疙瘩各个起立,如遭雷噬,几乎当时大哭出来。

斜斜靠着她的天帝,此刻却不慌不忙地张开了手:“上神……咳咳……说的可是此物?”

邝露定睛一看,果然是那琉璃瓶子!她心下大定,又气又急:“就是就是!你这人……怎么拿了也不说一声的!吓死我了!”本待伸手捶他,见他病骨支离,心头大疼,一只素手不由得中途改道,去帮他揉搓后心:“此药得来不易。陛下你需……”

天帝一把按住了邝露的手,再抬眼时泪目盈盈,居然气得脸上有了些微血色,他厉声问她:“这药……是少昊炼与你的?”这一声,若在平常,定然天威凛凛摄人魂魄,无奈他现在病重无力,只剩下说不出的色厉内荏,柔弱无助。

邝露被他神光所摄,心头一动,回头看向自己进献的这颗仙丹:乌黑诡异,隐有蓝光,且异香阵阵,妖态俨然。

此情此景这么看来……邝露不禁也觉得:她辛苦炼的这药是有点儿……不走寻常路……不似天庭丹药那般……端庄整肃……

可是药丑药美,有何关系?治病要紧啊!

她回过头,急急地说:“还请陛下立时服了此丹。”

天帝长吸一口气,又怒又怨:“怎么……他担心我大渐之后,帝位旁落,所以现在竟然要你来送这个给我么……他收了你还不作罢……还想篡我……他……他自己因何不来?这等畏手畏脚,算什么丈夫?只是……露儿……你居然也忍心……你也忍心这般对我……好好好!!”说到这里,他似是痛心以极,单手捂胸,气都喘不上了,豆大的泪珠簌簌滚落,说不出的伤心绝望。。

邝露顿时瞠目,陛下……陛下在说什么呢……怎么突然哭到如此?少昊要篡么?我怎不知?

还没等邝露明白过来,她见天帝负气似地将那药丸自瓶中取出,放在嘴边,这人眼角眉梢笑得万种凄凉:“也罢……我一生对不住你……这是露儿的心意……我如何不让你称心?”说着他闭目蹙眉,居然将那药丸生生吞下去了。

吞下去了……

吞下去了……

吞下去了!!!

邝露的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仿佛哪里不对,可是分明好顺利的样子!

润玉以手扶床,大口喘息,泪眼抬头,无比哀恳地问:“如今……你总该满意了吧?”

邝露懵然点头,实话实说:“满意……是满意……”说到这里她勃然变色,朝他嚷道:“啊!偌大药丸,你就这样吞下去了?怎也要倒水送一送啊……咳成那样,不怕噎到么?你等着我去给你倒茶!”

润玉不禁怔住。

他吞药之时,万念俱灰,本拟邝露怎样也会对自己还有两分愧疚之情,谁知她竟然如此混不在意,居然看起来还有几分意外之喜!

天帝纵然要死,也真是有点儿下不来台!是了,他凭什么觉得她还会为他难过?想明白了这一点,润玉简直万箭穿心,他颤巍巍地拉了她的衣角:“露儿……你真的丁点不把我放在心上么……”不过他此刻气虚极了,更有一颗丹药火辣辣地横梗胸中,进退不得,好生难过,只好凭她摆布。天帝一生从来不曾如此柔弱无骨,他软绵绵依在她身上,俯就素手饮下她沏来的茶,觉得略微舒服了些。

嗯,这茶浓淡适口合他心意,竟然是好久没有喝到过似的了,可惜……再喝不到了……

他蹙眉拉了她的手,眼中含泪:“露儿……事到如今,你难道不肯送一送我么……”

邝露眼见他说话清楚,眼见是将药吞下肚去了,长长松一口气,好声宽慰他:“陛下……休说这话……”

润玉痴痴拉了她的手,且怨且央:“露儿……那你抱抱我……好不好……好不好……”

邝露心头惶惑到无以复加:这……疯子清冷自持了一万多年,吃颗丹药怎还撒上娇了?好!谁让人家是病人?左右无人,抱就抱吧。反正今天丢脸的事情太多。清露上神已豁出去将脸面扔进东海之底,再不要了!

那日,邝露极轻柔地将天帝揽在怀内,软软问他:“陛下,这样可好?”

润玉微微点头,闭上眼睛,仿佛做梦:“露儿,我还要你拍拍我……嗯,就像你拍小龙玩偶那样……”

邝露赧然……那……就拍吧……

于是,邝露在她最熟悉的宫室,拍哄着她最熟悉的男子,怎都有种……不真的感觉……她从没想过会在璇玑宫将陛下当个孩儿哄。在这里,他们是君臣。

不过她还是很用心地拍着他,不轻不重,下下都拍在他脊背没有伤处,还要轻轻地摇一摇。邝露温柔和顺,这本事简直与生俱来,再拍了几下,她垂头问:“陛下……这样可舒服些?”

她怀中的润玉将头深深地埋入她胸前,茫然点头:“嗯……舒服……我竟然不知这么舒服……我想了很多很多年……”

邝露面红过耳,微微嗔怪:“陛下……”

润玉再开口,声音却好寥落:“那年……旭凤还是个小小孩童,不知怎地惹了瘟神……被拍了一身疹子回来,又痛又痒地躺在床上哭……我去看他……怎么劝都不好……他只是拉着我一遍遍地说,好难过,好难过……一张脸肿的像个猪头……”

邝露一边听一边肖想俊美的二殿下肿成个猪头的样子,不由三分好笑,不过她笑也不爱出声,只是静静地挑了挑嘴角,一边拍他,一边听他接着说。

润玉的语声果然没有停下:“后来……荼姚娘娘去了栖梧宫……咳咳……将旭凤抱在怀里……就如今日露儿待我这般……又拍又哄,万般怜爱,百般爱抚,只一会儿的功夫……旭凤就沉沉睡了……梦里嘴角也是翘着,想来是不痛了……我在一边瞧着……很是眼红……”

邝露停了停,将怀中之人搂得更紧了些,却什么都没有说。

怀里的润玉似是哪里不适,“嘶”了一声,邝露赶紧垂头:“陛下?”

润玉将头垂得更低,他闷闷说道:“谁知那疹子居然是过人的……也有人说……是荼姚娘娘将旭凤的疹子刻意过给我……祸水东引……咳咳……总之……旭凤好了,我却发了一身恶疮……又痛又痒又难看……宫人都怕……谁也不来看我……只将饭菜放在门口就走了……我病了七天七夜……就那样躺着……一夜一夜睡不着……旭凤说的好痛好痒好难过……我也尝到了……当时我心里很想有个娘娘也能抱我一抱……拍我一拍……想那样也许我能舒服些……哪怕一忽儿也好……”说到此处,他猛然缩起身子,抽着气,声音颤抖:“然而……那终究是我的妄想!怎会有人肯抱我?天上地下,怎会有人肯抚慰我这苦命不祥之人?!”

邝露大惊:“陛下,你怎么了?”

润玉猛然抬头,脸色潮红,嘴角轻颤,目光灼灼,满是怨毒:“譬如……我今日垂死……听心腹将领说你竟怀了孩儿来见我……我兴头头地强打精神去见你……可是……啊……终究……开门揖盗……终究是一场笑话……一场笑话!我一生可笑……就在‘不甘心’!就在“还妄想”!这六个字上……啊……疼……好疼……露儿……露儿……那丹药到底是什么……”说着,润玉眼角泛红,额头青筋暴起,满是冷汗,须臾之间,他已按着肚子在邝露怀里挣扎翻滚了起来:“怎么这么痛!啊……你连死都不肯让我好好去么?露儿就……这么恨我……”

——————————

解释一下儿,陛下在镜子里亲眼看见邝露和少昊拥抱在一起。这些日子耳朵里听到的都是他俩鬼鬼祟祟联络三界。就是少昊的预言全中。陛下知道邝露没有孩子,而用这个借口打开天门,还给他一颗很丑很丑的“药”。

一个重病的人想到了最坏的地方。陛下有点儿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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