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玄凌：紫儿又是来集露水的？

紫殊：这次不是，我是想去找二殿下，他今日与你宫中的叶笙仙上对饮，仙上醉了，他便亲自送人回去，可如今都过去一个时辰了，还未归来。

玄凌：哦？莫非成玉还在玉眠宫？

此时，玄凌不由自主的想起在玉眠宫的留善，不由眉头微蹙。

紫殊：我正想去瞧瞧。

玄凌：走吧，我随你一起去。

紫殊：嗯。

二人一同往玉眠宫的方向前去，还没走几步，就见到前面两个互相搀扶的醉鬼。

玄凌胸腔涌出一股没由来的火气，他怒斥一声：

玄凌：你们在干什么！

二人闻言望去，成玉没有半分要松手的自觉，还笑着向玄凌发出邀请。

成玉：阿兄，我与…留善…姑娘相约对饮，阿兄……可要一起？

玄凌忍耐不住，一把将留善拉到自己身边，留善一时不稳，漂亮的鼻子直直撞上他的胸膛，疼的她眼泛泪花。

玄凌：成玉！过了！

留善别拦我，他必须倒。

留善推拒着玄凌握在她肩上的手，因为太疼了……

紫殊：二殿下。

紫殊也连忙扶稳险些站不稳的成玉。

玄凌：善儿！你醉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玄凌也不顾她挣扎，语气中头一次没有往日的温和。

留善大胆！白大人…你…都敢拦？

玄凌：……

成玉：白大人…咱们继续……

成玉摇摇晃晃的想去拉留善，却被玄凌挡了下来，语气生冷道：

玄凌：紫儿，先带二殿下回宫。

成玉：我不！我要…留善一起。

好不容易找到个旗鼓相当的，怎么能就这么放过？

留善你放心……今日…你肯定输。

玄凌：你们够了……

紫殊：哎呀好了好了，你们不就是要喝酒吗！

紫殊双手抬起，手中顷刻间多了两个酒坛子。

紫殊：拿去，喝完了各回各家。

两个醉鬼眼睛同时一亮。

留善刚拿起酒坛子，又被玄凌抢走。

他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玄凌：善儿，你有伤在身，不能再喝了。

留善闻言十分不满。

留善反了天了！敢抢我的……的酒……

玄凌：善儿……

留善放肆！叫白大人！

玄凌：……

玄凌：白大人……

玄凌：宫中有酒，属下送大人回去再喝如何？

留善望着他，忽然单手轻掩唇，笑了一声，声音如同空谷幽兰，听着令人心中泛起淡淡涟漪。

她拍了拍玄凌的肩道：

留善你放心，他倒了，就轮到…你们了。

紫殊：诶？为什么要加个们字，我没有拦着你们呀。还给你们送酒。

留善与本大人…喝酒，都得倒，没有，例外。

紫殊：……白大人……这也太霸道了吧。

玄凌十分无奈的看着这两个醉鬼胡闹，眼下天就快亮了，他捻了个诀，二人便安静了下来，醉的不省人事。

唯有如此，这场闹剧才能成功收尾。

玄凌将留善抱回了玉眠宫，刚放上塌，本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却被留善一把扯住衣领，力道重的仿佛有仇。

留善陛下……

留善别去……

陛下？玄凌不解，她想起来了吗？方才她自称白大人，如今又喊陛下，是六界哪位陛下？

玄凌：好，善儿乖，不去，那儿也不去。

玄凌柔声安抚道。

留善也逐渐松开了手，玄凌这才松了口气，目光不由落到趴在门口的魇兽身上。

似是感受到主人的目光，魇兽哒哒哒的跑了过来，一脸乖巧懂事的模样，小眼神儿却暗搓搓的瞧着留善。

玄凌：……

玄凌揉了揉它的脑袋，随即转身，当作什么都看不到。

他想，留善的身份一定是要弄清楚的。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留善，她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一举一动都甚合他心，让人升起一种无由来的亲切感，若是她背后有人，将来必成大患。

这种亲切不止是对留善，对叶笙与舒墨亦是如此，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中了什么咒术。

他在仙界如履薄冰，举步艰难，一件小事便可让人借题发挥，实在是不得不防。

魇兽吃的一脸满足，兴高采烈的随着主人回到寝殿。

玄凌示意，魇兽打了个饱嗝，乖巧的从嘴里吐出一颗蓝色的梦珠。

梦中，玄衣少年战袍加身，此前还凝重无比的神情再见到留善的那一刻瞬间化为轻快的笑意。

“宝儿，过来。”

留善头一次这么听话，若换做从前她多半不会理他。“陛下，可否不去？”

“宝儿在担心朕？”

“……陛下，您严肃点！”

“好好好，严肃，严肃。”少年虽然嘴里说着严肃，但那玩世不恭的神情依旧没变。

“宝儿，若是……替朕守住冥界。”

留善冷眼相对，眉宇间却难得出现一分担忧。“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臣绝不会替您守护冥界！”

玄衣少年面带无奈，却又宠溺的伸手想将眼前的白衣女子拥入怀，被留善单手抵住，下颚微扬，高傲的像个不愿给主人抱的猫儿。

“哎，宝儿长大了，连朕抱一下都不行了。”少年十分无奈，可怜兮兮的像是被女儿嫌弃的父亲。

留善丝毫不受影响。“陛下，臣再问最后一次，可否不去？”

“宝儿，朕什么都能答应你，唯独此事，事关六界，朕……”

她打断他的话。“臣明白了，愿陛下顺利归来！”

“朕一定会回来的。”

“届时宝儿可愿入主后宫？”这番话他不是头一次问，却是头一次以这般认真的语气问。

留善退了两步，沉下脸。

“陛下，该出发了。”门外传来冥卫的声音。

冥帝道了声知道，离去前猝不及防的搂住留善，在她耳边轻声却坚定地说：“等朕回来！”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大殿。

留善木然的站在原地不动，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但内心却涌起许多极为陌生的情绪。

一路走回殿中，丝毫没理会向她请安的冥卫鬼侍。

画面一转。

东皇钟位于无妄海，留善赶到之时，寒冰正以东皇钟为中心蔓延开来。神，仙，冥三界死伤无数。

她望着以魂祭东皇钟的冥帝，一点点的沉入冰渊。

“我是来告诉你，入主后宫这辈子都不可能……但我答应你，你的冥界，我守，可你必须回来！”

说出这番话时，留善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脸颊滑过的泪珠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又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

玄凌拂袖一挥，梦珠消失。

冥帝……

据他所知，冥帝已有四十万岁高龄，模样也不似那玄衣少年那般俊秀，而且近千年来东皇钟并无异状，仙界也不曾出兵，更不曾与神、冥二界联手。

唯一的解释……

传闻冥界有三宝，轩辕剑，镇魂石以及时间轮。闻，启动时间轮可穿梭古今，但逆天改命本就天理不容，是以，施术者需得承受万道天雷不死，方可成功。

这便解释了初遇留善时她身上的天雷伤口，这一切…或许是未来会发生的事！

而她……

使用了上古禁术，回到这里，所以…是为了阻止冥帝魂祭东皇？还是有别的什么任务？

这一切看似荒诞，却又能完美的解释他所有的疑问。

禁术与启用时间轮皆非易事，需得付出不可估量的代价，他不知道留善为什么如此执着回到从前，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复活冥帝？

玄凌思绪混乱，看来，还是要靠魇兽才能查到更多真相。

隔日。

留善清心咒！

留善猛然从塌上坐起，她想起冥帝布结界时的暗语了！

是清心咒！

她连忙施术法，与范无救联系。

“白大人？”对面很快有了回应。

留善墨大人，我想起来了，暗语是清心咒。

范无救略显茫然：“什么玩意儿？”清心咒来当暗语？那他老人家布结界的时候想着什么呢？

留善也表示不能理解冥帝的思维。

留善墨大人，待我安排好这里的一切，再与你联系，届时你便去取轩辕剑，迎陛下归来。

范无救的声音显出几分犹豫：“白大人，当真无碍？”

留善墨大人安心，留善惜命的很。

今晚便是与紫殊约定下凡的日子，待离开仙界，她自有打算。

叶笙：善儿。

伴随着敲门声而起的还有叶笙低沉的声线，留善连忙掐断与范无救的谈话，轻道了声“请进。”

叶笙：听闻你昨夜醉酒？

他的语气并没有从前对她说话时那般温和，夹杂着些许不满，还未待她回答，便像个老父亲般的指责道：

叶笙：善儿这伤可是不想好了？

留善不以为然，昨夜也不知道是谁醉的不省人事被人抬回来的。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留善我没醉，醉的是你。

她是被玄凌那厮施法“醉倒”的，别以为她不知道，只不过是喝的晕沉沉的，一时大意罢了。

她虽然喝的晕乎乎，话也变多了，但不代表意识全无，如今醒来细想还是能发现端倪。

叶笙：……

叶笙无法反驳，但这并非重点。

叶笙：你能与我比吗？受伤的是我？

这番话于留善而言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留善你可是被人抬回来的。

叶笙：难道你不是？

留善我是自己走出去，不过却被强行带回，自然不同。

若不是玄凌碍事，成玉早就被她灌倒了，呵，这未来六界尊称的白大人，何时像昨日那般，还未等对手倒下，自己却先倒了。

叶笙：我不是要与你比酒量，你莫要偏移重心。

留善这话等你比得过再说。

她说得理所当然，事实也是如此，她与他们父子二人斗了近千年，哪次能从她手上讨到好？

除了年幼时被追杀有些狼狈之外，重生后的留善每次都能成功反杀。

叶笙被她这不知错的态度气的阴沉着一张脸，他是在与她比吗？他是气她喝酒不知节制，气她与男子对饮，这万一要是酒后发生了点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叶笙：留善，我这是在跟你比么？

留善心中暗道：即便不是攀比，也是找茬。

留善你要如何？

今日忆起暗语的白大人心情不错，无意为难于他。

叶笙：即日起，你不许沾酒，直到伤好祛疤为止。

留善……

造反？叶笙居然给她下禁酒令？

算了…

反正今天就要走了，随他便是。

留善哦。

见她“乖巧”应下，叶笙不由觉得自己方才语气太过生硬，有些愧疚，于是又放柔声线：

叶笙：善儿，你乖一点，这都是为了你好。

留善乖？行吧。

叶笙这才满意的离开，安心的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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