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隰华觉得幸福来的太快,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她已全然忘记青年带给她的奇怪感觉,拉着青年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向他真诚的坦白许诺。
端木隰华:“先生,我以后一定认真听你的话。只是我太想出去见一个人了,我怕错过了,以后就见不到了。”
谢九思垂眸,看着满是期待的少女。她拉扯着自己的袖摆,急切地走在前面。这是他年少欢喜的人,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是分别了三年的人。
三年分离,日夜煎熬,改头换面,苟且偷生。多少次,他只能在暗处看着,衣袍里将将要伸出的手缩回来,紧紧攥成拳。密道里烛火昏暗,掩盖了他眼底汹涌起伏的情绪。
极力的隐忍克制,良久少女听到身后人略有些喑哑低沉的声音,他清清淡淡应了一声好。
那天是休沐日,人流汹涌。两个人被挤在中间,前胸贴后背。她能闻见身后青年身上清清袅袅的苏合香,令人安心。
他一路跟着她快步离开人群,中途停下,买了一支糖葫芦给她。
端木隰华:“我都多大了,不吃这个。”
她下意识就反驳。
谢九思:“隰华,你看到街上这些铺子了吗,有什么想法吗。”
青年的手指了指前面一家铺子,语调轻缓温和。
谢九思:“隰华,这里是盛京最繁华的一条街。路边铺子们虽然星罗棋布,但若仔细看就会发现,也只是些胭脂水粉类的小买卖。但是酒楼,赌坊,粮铺,油坊,茶庄,布庄……这些地方,门口却都是有统一标志的,比如那粮铺。”
端木隰华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不自觉念出来。
端木隰华:“百里。”
谢九思:“嗯,百里。一连五家粮铺的门牌上都是百里,你说这代表了什么。”
端木隰华:“百里家垄断了北襄国的粮米权。”
青年微微点头,又摇头。
谢九思:“只是部分,若说完全还是不对的。”
谢九思:“这些地方随便的一笔消费就是百姓们近乎一年来的收成,店铺里每一项营生,更是至关北襄国命脉,可见国君完全受世家的制约。这同样意味着,北襄国的繁华是因为世家的昌盛,而非国君的圣明治理。”
谢九思:“隰华若是国君,面对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呢。”
谢九思带着她回到王府后院里,来到石桌前坐下,而后摆出几块写了字的孔雀石——黑字是魏,傅,百里,崔,江,周。红字是——谢,陆。又拿出一块黑曜石——帝。
谢九思:“谢家和陆家,一个灭族,一个没落。”
但凡是提到谢家,端木隰华就一定想到谢九思,青年只停顿了一下,不给她神思溃散的机会。继续向下说着。
谢九思:“现在排在首位的两个。”
他拿起两块石头放在黑曜石底下。
谢九思:“魏淑妃同魏思阙代表的魏家,傅行玄代表的傅家。加之家族间联姻,这两家紧紧捆绑在一起。在谢家灭族之后,甚至之前便选择了依附帝王。因而当前稳居世家之首。”
又是两块石头摆在魏傅底下。
谢九思:“这两家是动不得的。”
谢九思:“百年簪缨周家,握着岭南兵马权的崔家。只是这两家在北襄国已经衰败的很了,人丁稀少。但若非没有大错,要动这两家,会惹三国不快。他们可不只在北襄为官立家,其余几国也还是有不少权贵在的。”
端木隰华:“要像谋反那样的大错?”
白玉面具下的眸子闪了闪,青年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谢九思:“百里家,江家。这两家是目前既不与其他世家为伍,也不甚附和帝王的存在。他们靠的便是实力。”
青年托腮,歪头看着她,唇边笑意温和。
谢九思:“百里家的少主大约同隰华一般大小,却几乎是整个北襄国最富有的人了,过不了几年,大概就要富可敌国了。至于江家,他们卡着来往的通商运转,水路,陆路,各处的关口都要向他们交税。”
谢九思:“隰华,他们每个人都找到了一条活路,得以生存。”
青年眼睛里明白写着——那么你呢,隰华,你的生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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