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老来已健忘,唯不忘相思。
我想死到山涧,天地之间无人寻到,连鸟兽都不去的地方。这样尸体就能慢慢腐烂消散,不用与这来去都匆匆的人生一般。听闻骨头化得慢一些,可以慢慢等,等到灵魂都变成这空气的一部分,便能融入这世间,同这世间一般污浊了。到时候,再也没有人,为了求取我拥有的最后一样东西,而哄骗我,同我说这世间存有许多真情的假话了。
正文:
今天是花灯节,晚上尤其热闹,小吃也多。比如奶油松瓤卷酥,胭脂鹅脯,藤萝饼……这些在南安寺里,她很难吃到,虽然平时也会下山去买些点心,到底不比今晚上兴致好。
她还喝了一些玫瑰甜酒,颊上生了绯色。
腰间布袋里鼓鼓囊囊,是蜜饯海棠,双色豆糕,菠萝软糖……一些零嘴,她打算明日去山里玩耍时吃。
还好夜路走多了,今晚月色也不错。尤其她兴致好,所以一点不怕。只是又得翻墙进去了,贪玩了些时候。
往常翻墙是很容易的,大约今日她喝了那一盏玫瑰甜酒,又吃多了,有些困乏。
这一翻,要直直掉落下来了。
完了,她闭闭眼,估计要找大夫来瞧一瞧。更不好的是,她的太师爹爹,可能不会再让她自己住在这寺庙里了。
会给她找一个丫鬟看着,没法再自由行动了。
唉,她叹口气。
想象中跌落在地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她闻到一阵清清袅袅的苏合香,身子一软。
有人接住了她。
她睁开眼睛,这一瞬间,仿佛月亮掉入了这个小院子。
白衣青年温润如玉,眉眼含笑地看着她。本是极致清风朗月的面容上,却偏生眼尾一点泪痣。
风流天成,妖娆无边。
下意识地她拿手捂住了眼睛,心口处剧烈跳动。很热,这是最直观的感受。
她在这一天认识了顾西洲。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从那天起,顾西洲就跟在她身后,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你这小姑娘,有点意思。大约他正闲得无聊,而她一向随心所欲惯了,总是一个人。
不过多一个他,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赶也赶不走,索性就这样了。
她起了坏心思,因为顾西洲看着是个文雅的世家贵公子。想必干不了什么体力活,估摸着出行方面,也是众多仆从簇拥着,坐马车。
那么,这事情就好办了,她决定去山野间跑马。
很好,那人没跟在身后。得意过后,心里蓦得生出些失落。摇摇头,这山林间她几乎走遍了,想着就要去后山那处阴凉的山洞里打个午晌。
然后……然后魏思阙惊呆了。
山洞里白衣青年在一棵菩提树上躺着,手里拿着一本书,正笑眯眯地看着远处牵着马的她,是在向她打招呼了。
好吧,他不仅洞悉了自己的意图,还先一步自己将军了。
来尝一尝这些果子,我用山泉水洗过了,冰冰凉凉的。正解暑。
她自暴自弃的接过他摘的一篮子野果,棠梨,雀儿酥,拐枣,野柿子……色泽鲜艳,十分有食欲。他好像比她还要熟悉这里。
这以后,两人便总厮混在一处了,这样大约过了两年—她十六岁。
家里的太师爹爹来信,要接她回去,说给她订了一门亲事。
“你愿意我走么。”
那人笑意依然温和,满是慈悲包容的意味。
“不愿意。”
很好,她点头,继续。
“那你愿意我嫁人么?”
“你总要嫁人的,阿阙。”
“嫁给一个不是你的人,也无所谓么。”
他转了头。
“阿阙,我希望你能幸福。”
你来时给予我漫天星光,走时带走我整个世界,却还要求我坚强。
既然最终都要面对分离,为什么一开始不选择回避,还要带着她踏入这万劫不复的一场情劫?
曾经心里开着一朵花,每一片花瓣的纹理茎脉都独一无二,值得好好珍藏。
然后未知的一场雨,一阵风,打湿的花朵垂头凋谢,稍微搓揉一下就碎成稀薄的渣末,被吹散到不知方向的去处。
如同这颗七零八落的心脏,一点点拼凑弥合,封口处再落下一道疤。
题外话:
一炉乌沉香:顾西洲他不渣!不渣!后面会慢慢解开真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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