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喟叹了先前墨侍们的悲惨结局,我不由自主地开始琢磨起幼时曾教我读书识字的太傅所讲的研墨要领。
我轻轻推开甘露殿的门,殿内已有内侍掌燃了四盏长兴宫灯。
我小心翼翼地拿出油烟墨墨锭,用铜勺取了少许清水于砚台,站直了身子,聚精会神一丝不苟的前后推磨,不多时那暗夜一般的浓墨便覆满了砚缸。
殿外响起整齐一致的:
万能龙套:恭迎王上。
我动了动耳朵,手上的动作一滞。
不行,这样太明显了。
这不是聋哑之人该有的反应,我心下暗自告诫自己。
随即便传来‘吱呀’一声的开门声。
不许抬头,不能左顾右盼,不可神思恍惚,须得稳住气息,定住心神。
来人身着玄锦鱼纹罗服,足踏鎏金步云履。
身侧的盘龙梨花木椅被拉开,面前一派威严的男人掀袍入座,拿起珊瑚红釉小笔山上的细毫笔蘸了砚台中的浓墨开始批阅奏折。
烛光幽暖,橘黄色的火光透过雕花镂空的灯罩映在男人的侧脸上,减了不少男人周身的威严之气。父王凝眉沉思的时候,倒是比平常更具魅力。
感受到我目光的父王笔尖一滞,我侧目安静地低下头。眼光所至之处置了一方苏绣月华锦盒,里面却放了一颗看上去十分普通的石头。
父王有金石之好?怎么从未听人提起过。
恍思之际,甘露殿里烛火跳跃阴风乍起。那锦盒里的石头瞬间通体发亮,一下一下闪着白昼之光。
火光骤熄,门尚未开甘露殿内便现了一蒙面黑影手执长剑,眼神凌厉剑锋直指父王的咽喉。
父王面不改色地放下了手中的细毫毛笔,手掌起落间便将木桌掀起,迅速抛向了蒙面的黑影。木桌被长剑击断,炸裂成落雨般的碎片。
长剑势如破竹的直指父王,就在剑刃即将接近咽喉的一刻,父王两只手指风驰电掣地夹住了寒光四射的剑身。
那剑刃却丝毫未受阻拦,眼看就要刺入父王喉中。父王拧眉,一个侧身躲过了剑锋。正待父王反击,那剑身突然碎裂成一片片的幻影。
我心下大惊,那碎裂的剑柄上分明挂着三颗灼目的檀木珠……
是他吗?
那黑衣人在石光微缈的甘露殿内…没有影子…
还未待我反应,那蒙面的黑衣人连同那长剑一起迅速碎裂成虚渺的幻影,随即消散在了甘露殿中。
我原以为,长剑碎裂是父王运气发功所致,直到那幻影消散我才惊觉……
那是鱼国禁术:造影术。
我不会看错,那把剑分明是他的。可他现在不是被关在水牢里吗?还是……他已经遭遇了不测被有心之人盗了佩剑……
我跌坐在地上,不敢再往下想,一瞬间只觉天旋地转脑中一片空白,我实难想象…他若殁在了鱼国水牢中…我待如何…
可现实,往往比想象中的来得更加残酷,更加可怖,更加面目狰狞,更加让人发怵。
那黑影消失不过片刻,立即有鱼国禁军破门而入。
匆忙而来的宫侍又掌了灯,禁军统领抱拳低头请罪:
万能龙套:属下救驾来迟,请王上责罚。
父王从那黑影消失之后便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块从锦盒里打翻了的石头。闻言也只是摆了摆手,双目无神道:
玄滨:本王无碍,下去吧。
统领又一个抱拳道:
万能龙套:是
言罢便起身告退。一行禁军的铁甲铮铮作响,在这暗流涌动的黑夜里渐远。
父王依旧没有动,只是坐在那张梨花椅上望着那石头,不肯解开眉头。
那统领前脚刚走,后脚母后便来了。
母后看着殿内一片狼藉,一脸担忧地问道:
无忧:阿滨,你可有受伤?
父王这才移了眼,神色悲恸地望着母后,一字一顿地开口:
玄滨:无忧,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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