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开始躲着他,舞戚来得却越发频繁,有时候他们二人的背影与我擦肩,就各自打个简单的招呼。
风华源问我,“你怎么了?”语气像教训不懂事的妹妹。
可我从来不想当他的妹妹。
舞戚与他日交渐密,我只想离他们越远越好。但这么久的交情,着实让我躲不开。
风华源又问我,“你可是不喜舞戚?”
“没有。”我低头闷声道。
他就有些苦恼的样子,“那你怎的了?”
还少看他这般,平常嬉皮笑脸多了,不想皱眉是令一番好看。
我心头小小欢喜了阵,却仍板脸道,“没怎的,与你有何相干。”
他全然不似以往狡猾,没看出我心口不一的别扭,倒像真难过了一样,少许颓丧的和舞戚走了。
我就又一个人了。
其实他再留一瞬我就软了,但这时再追上去不好,太丢脸,我犹疑着迈着步子,直到回扎根的地方也没思出个所以然,只好放弃,准备再见时道歉。
但有时一次错过就是一生,不是每回放弃都会有个再来一次。
我再也没遇见他,大荒其实很大,他不想见我,我跟本找不到他。
可假如那次不是梦的话,风华源还找过我一次,大荒的月亮第一次那么圆,晃晃的照着无边沙漠,风华源指着莫名长出来的桃林问我,“好不好看?”
我哪会儿想急了他,却明白这是梦,这已不是我第一个有他的梦了,我如往常的梦一般扯着他袖子,“你生我气了,你别走好不好。”
他摸摸我头,看着桃林,“这是九州才有的树,好不好看?”
他不答我大抵是还要走的,我急得要哭起来,哪还去看桃林,“你别走好不好?”
摸我头的手却在这时渐渐化成光一样的碎片,他开口说了什么,我听不见,他就笑着这般消失了。
我静静看他这般离去,想,果真是梦。
醒来时我在风华源的茅草屋里,头上沾了片粉色的花瓣,一切如常。
后来我专程泡过一趟九州,只为了看一眼十里桃林,和那日我在梦里见的一样,一世界的灼灼光华,烫的我眼睛疼,泪水一不经意就流了出来。
后来的后来,我从一个莫名的小妖精变成隐居的远古神袛,那日有人发了份请柬给我,我看也没看便怏怏道,“承蒙仙君看得起,我最近却是乏得很,怕是去不了了。”
小童执了个礼,“我家主人是舞戚。”
我淡淡道,“哦。”
小童微微一笑,“主人知道一位远古神袛的去向。”
“哦。”我拨弄眼前的茶杯,“即是舞姐姐相邀,我自是要去的。”
等我话落,那传话的小童身行陡然一变,幻化成了一名穿红衣的女子。
看到舞戚时我愣了瞬,“你既已然来了,又何必逗我。”
“当初那个小妹妹也长大了。”舞戚看着我身上的衣服,“你……”
我将手藏进袖子,有被人看透的尴尬,佯自镇定,“恰好我今日穿的也是红衣裳。好巧。”
“嗯。”舞戚转了视线,“你以前爱白衣的。”
“都十几万年了。”我默然道,“真真的沧海桑田。”
“风源的魂魄近日回了两个。”
我似没听懂,“什么?”
舞戚怜悯的看我,“你早知道了。”
我抿了口茶,“知道什么?他不过是和我斗气,离开两日罢了。”
“我以前当真喜欢过他。”
“哦。”
舞戚摇头,“你还是口不应心的模样,你明明喜欢他,却要装作不在乎甚至讨厌他的样子,你比我喜欢他。”
我笑道,“那会儿小,不懂事,现下早忘了。”
“不想再和你讲这些没用的。”舞戚抬手化出一个菩提木的手串,“这是他身上戴的东西,现下唯一可以做容器的东西,你可以那它去收集魂魄。”
我识得那手串,还是从我身上解的木头做的呢,手艺并不好,却是我熬了三天夜才将木头磨成的木珠,拿给风华源时他还将我骂了一顿,也不知道他在生气什么。
我看那手串,没接,“你怎的不去?”
“我要结婚了,”舞戚用下巴指了下请柬,“是真心要你去喝酒的。”
我还是没动,“不是说喜欢风华源吗?”
“你不也说了吗,沧海都会桑田的啊。”
我又抿了口茶,舞戚将手链放在我桌上,转身走了,我敢忙将手链握住,哭了起来。
风华源是早就死了的。
我早就明白了的。
先前我总想,他大抵只是和我开开玩笑,看谁先认输,他还会再我睡着后踹我屁股然后大笑着跑开,他会在某天来找我,苦恼道,“你当真不来寻我。”
若是如此,我自然不能去寻他。
他又也许是和舞戚结发共长生去了,那我就希望他再也不要回来了。
但这般的话,他也要牵着舞戚到我面前,说,以后她就是你嫂子了。
其实只要他不是死了,我就是再不讲道理他也不会不要我的。
我想,我可以在大荒里等他,我早已将武功术法修炼得很厉害,他会来我甚至能保护他。
十几万年,连舞戚都要结婚了,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呢,还是说,他也生气了,要我去寻呢?
菩提芥子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