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依旧是那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有些炙热。
身下还是那张柔软的木床,日已三杆。
下楼去看,这红楼永远是那么繁华,规模之大竟比城主府大了五倍有余。
设施齐全,楼阁齐聚,不免让人联想,是什么人才开的起这红楼,当真是纸醉金迷之地。
莘深一伙人起了个大早,已经收拾完毕准备离去,林十这马夫可是姗姗来迟。
“怎么不见其他人。”林十问道,这原来一大帮子人只剩下了络腮胡男人,一个面貌老迈的中年人,还有一个读书的。
莘深道:“那些人原本便是雇的,最近行情不是太好,红楼请了顿饭便好聚好散了。”
林十疑惑:“那为何把我留了下来?”
那络腮胡男人道:“缺马夫,听莘姐说还不要钱。”
林十听了奇怪,怎的这男人也管莘深叫姐,这年纪看上去可不对付,不过听起来更像是尊称,而不是自己那种半个姐弟关系。
又想起自己当时的确没有谈工钱,就要了饭吃,顿时感觉被坑了。
那莘姐丢了几个馒头给林十,示意边走边说:
“既然入了伙,有些事情要告诉你,咱们这行当干的,是倒金,倒银,倒盐,倒铁的活。
咱跑这堂口,这堂叫红尘堂。这红尘江湖便没有咱不接的活。”
林十听的云里雾里,半天才捋了清:“这不就是走私吗?”
啪
莘深毫无预兆得拍了林十后脑勺,拍的林十头晕眼花的:“当心祸从口出,混江湖便把嘴巴闭的紧些。”
走在六安城中走过不得不感叹其繁华,行走着,身前身后是一张张或苍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世故的脸庞。
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包子铺的老板正递出最后几只新鲜出炉的包子,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初升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六安城凭添了几分朦胧的烟火气息。
边走边说,林十从莘深口中得知,那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叫王满之。
家里是个猎户,使得一手好弓,有一年大旱。当地人都没得吃了,只好上山寻些野菜野味过日。
寻的人多了自然惊光了山上的野味,王满之空有一身本领却无猎可打,有一日饿的有些昏花的王满之见草丛一阵异动。
瞧了过去,原是一头斑皮山猪。
拉箭上弓,一击毙命,走进了一看。这哪是什么斑皮山猪,这活脱脱是个人。翻过身来一看,竟是那同姓王的老伯,手里还攥着几根野菜,自己幼时还去他家玉米地里偷过棒子。
被王老伯一阵碾,追到了家中。逃不过被父亲一顿殴打,倒是那王老伯又送了些玉米过来,说是不许偷偷去糟蹋他家玉米地。
后来王满之父亲去打猎,不慎跌落山崖死了。现在这王老伯又被自己射死了,要不是那地方官,克扣了振济粮,又哪轮的到上山挖野根来吃。
自后王满之隐姓埋名,刀枪剑戟万般不用。
而那读书的,本是当地大户,供他读书十载,想考去个功名。那里想得到,考场之上也有受贿之人。
三考殿试都不过,可读书的自问交上的卷子没有有前三也能考个进士。那日新科状元受封,皇上将那状元的卷子贴遍皇城,道:文人皆应以状元为榜样,此卷之心裁别出实乃奇才。
那读书的见了卷子分明是自己写的,分毫不差。怒极,于是击鼓明怨。谁知这下可好,自己连带家族都遭了殃,一夜除名。
那读书的胸口插了把剑,愣是没伤着脏器,倒是流血不止。后被一学医老先生所救。
是明白了,有权终是有势,自己掰不过大腕。
至于这面老的中年人,只知是军队的,战场上没死,完成任务回来后竟被自己人下了毒。
所幸命大,死里偷生,只是这面貌寻医问药,观者皆是摇头。
天南地北,走走停停。有一天他们撞到了一起,一拍即合,决定干点跑堂的路,又向算命先生要了个堂号。
见四人天南地北而聚,又在红尘中相识,皆性情中人,更抛不开那烦恼丝。丝丝相结,应是红尘。
至于莘深姐的来历,她不愿说也没人出说口。一是因为都称其为姐,这地位自然不用说,二是终为女子,有些话也不当讲。
众人看向林十,林十明白现如今入了伙这是在问自己的来历呢,林十道:
“生前是个苦逼的上班族,后来世界末日,自己把人家城墙拆了,然后就被弄死了,一醒来就在那红楼里见到了莘深姐。”
众人惊疑:“你已经死了?”
林十回道:“你们不是也已经死了吗?”
众人:“???”
啪
那汉子极其突兀的拍了林十后勺:“你才死了。”丢下话便走了。随后一声声啪啪啪向起,同样丢下一句“你才死了。”
林十自认为反应极快,可竟一个人的巴掌都没躲过,惊疑之际大声喊冤:
“我真的死了啊,你们难道没死吗。这明明就是天堂,都是鬼魂,不然怎么能修炼怎么能飞......”
众人看林十只觉得这人精神可能不太正常,以前应该是受了莫大的刺激,再看像林十,目光中多了一丝怜悯。
那汉子先开口说道:“看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这小子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变得这样疯疯癫癫满口胡话的。”
读书人道:“你倒终于看明白一回。”
那话最少的面老男人自然没有说话,而莘深看着胡言乱语的林十也只得叹了口气。
走到了黄昏才到了这六安城的城门,这城与紫禁城外那新砌的城墙不同。那古朴城墙,像是亘古就屹立在这里一样。
百米高的墙面上早已布满了点点青苔,而这些青苔,正是时间逝去的痕迹,是历经沧桑的最好佐证。
六安城,位于南方富饶之地,比起那皇城也不遑多让。出了城为之一新,周围碧意盎然,没了那烟火气,多了股生机勃勃的生气。
郊外,没了那熙攘的人群。这马车终于派上了用场:“林十,过来赶马,沿着脚下这路,一直向北走。”
“哦。”
林十应了一声,三人随即入了马车歇息。等了许久马车却没半点动静,还矗立在原地。掀开帘子便见林十用手在揉马屁股。
三人目瞪口呆。
莘深忍不住先出口道:“林十,你在干嘛?”
林十听了一惊,急忙抓起那马尾吧抖起来,谁知那马后蹄一抬差点把林十踹了个正着。
莘深脸色怪异:“你,不会骑马?”这是莘深没有想到的,好歹说是混江湖的,连马都不会骑。
没了办法只好莘深亲自上场,谁让是自己招了个什么也不会的林十呢。
吁~
一声令下,马儿停了下来,在看外头星月早已爬了上来。刚出城时还有些许小镇,星点般的房屋,到了这时已然置身荒郊野岭。
“看了今个只能在这凑合一宿了。”开口的是那面似老朽的男人。
众人下了车来,准备就地安营扎寨。莘深开口道:“满之,你带上林十去打点野味来,走了一天想必都饿了。”
那叫王满之的汉子回了一声,带着林十往树林里钻去。可林十疑惑,这汉子以前虽是个猎户,可这赤手空拳要如何打猎?
“林十,既然你入了我们的伙,什么都不会肯定是不行的,今天我就给你上第一课,好好学着。”
“切记,走路必要无息。那野物的耳朵可比人耳灵光,往往你还没看见,那野物便远远的逃了。仔细看我是如何走的。”
那大汉走出几步,想来踩到落叶上终归是有轻微的声音的。只是那汉子体格硕大,但每一步踩下竟没有声音。
仔细看去,脚每当要踩入落叶时都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踩下。可偏偏那树叶竟不发出声响,毫无声息,林十还没搞明白便听那汉子道:
“来,试试。”
林十脑海中不停地回放这汉子踩下时怪异的动作,只见第一步,无果。稍稍思索,第二步,形似。
第三步第四步,每一步落下林十都会稍稍沉思。到了第十步,竟踩出了与王满之相同的一步。
咔嚓
树叶应声而碎,林十疑惑,明明这一步一模一样,为什么效果却天差地别。那汉子王满之却惊讶不已。
十步,竟才十步便学了个形似,这还得了!王满之看怪物般看着林十,林十反应过来,见一汉子盯着自己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
这荒山野岭,那汉子不会喜欢男人吧,林十捂了捂屁股倒退几步,有些发毛。倒退之时倒是又试着踩了几步,没想到还踩成了。
只是无法做到跟王满之一样的无息,那汉子王满之开口道:“好。不错,虽然踩了十步才踩出来,已然是算可以了。”
“接下来我教你一门口诀,细细听来,这步法诀窍恐怕是江湖上独一门用不到内功的路子。”
讲了约有一刻钟的时间,问林十记下没有,林十答到,记下了。原本林十是没这记性的,这听了王满之说了那么一大段才发现自己竟都记得起来。
“接下来用这口诀配合这步子。”这比单独踩步子又难上成百上千倍。林十不停的练习着,那汉子带着林十缓缓向前摸去。
忽然那汉子似发现了什么,向林十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林十会意,当即不再发出声响。
只见那汉子提起林十向前掠去,林十差点惊呼出声来。这汉子原本就高大,又提了个百多斤的人竟如此轻盈。似在草上飞一般。
汉子双脚落地,脚一轻踏周遭落叶四散开去,同是没有半点声响,这才把林十放了下来。
顺着那汉子的目光看去,竟是一头刚成年的梅花鹿,楼上鹿角还不太明显。但此时赤手空拳,又该如何?
看向的汉子,直接他神情专注,从地上随意拾了颗不大不小的石头,并没有什么特别。
只见那汉子双指夹石,臂微屈,对了对准头。那微屈的手臂没有任何征兆已经直了起来。
再看那石头,破空而去,直击那鹿眉心,还没反应过来听便啪嗒一声。那鹿应声而倒。
林十见鹿新奇立马冲上前去,只见那鹿头上并无伤口,那汉子无息的走了上来:“晕了,捆上。”
从腰间取下一捆绳丢给林十,反复确认绑结实了才对林十道:“扛起来,踩那步子,回去了。”
说完不等林十回答,便轻松把鹿一拎,往林十肩上一放,差点要摔了下去。
这鹿虽未成年,但也有个过百十斤,相当于一个成年人。林十吃力,路都走不动,还踩什么步子?
那汉子见了林十囧样道:“瞧你这身板,跟娘们似的,运了那口诀快走,像个爷们一样。”
林十听言按照那口诀调整身体姿态,顿时轻了不少。但这实打实的一头鹿压在身上还是有些喘不过气了。
好死不死,那鹿醒了过来,此时惊恐之下一阵乱颠。险些要脱手,那汉子劲大,抓住鹿腿牢牢放在林十身上道:
“怎地,那鹿一颠就破了功?这鹿要颠任它颠,它动你也动,别跟个二愣子似的。”
林十听闻运起口诀,那鹿一动身体也随之而动,只是那鹿动的快了跟不上节奏。那汉子却已放手走去。
为了男人这一口面子,咬牙跟上。出来时没觉多远,可这回去的路。
似走了千山万水,到了马车旁把鹿往地上一丢再也走不动,闭着眼睛大口喘气。这累不止外在,还有那五脏筋骨一同酸痛,不知是不是那口诀的关系。
马车旁莘深他们已经升起一堆篝火,见林十来时踩的那步子,莘深问道:“几步?”
“十步。”王满之满面不可思议答道。
莘深大吃一惊,那读书的想是不懂这些,反倒是那话最少的朽面男人窜了上来,抓着王满之的手问道:
“几步?”
王满之信誓旦旦的答道:“十步,且口诀要领大体已经熟了。”
这话一出更是大吃一惊,那朽面男人看着瘫倒在地上的林十面露精光,咬牙道:
“好啊。我终于等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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