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白马
有些事,不是沉默就能埋葬的。
而捂着的伤口,只会溃烂——溃烂,红肿,炎症,牵一发而动全身,把那些发黑的污血吐出来,将清浊搅乱,将忠奸混淆,让所谓正义把赞歌刻在卑鄙者的墓志铭上。
松池之乱,三门混战,金陵城风云变幻,露出傅家无底黑洞的冰山一角。
广陵徐家,秉持冷漠,月白袍下,真能辨得皮肉下那颗真心是黑是红?
第一步棋已经动了,没有收场的道理……
广陵。
“南菱,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想调查松池之变?别怪舅舅直言,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些!”
南菱面无表情地跪着,腰背挺直,低垂着眼,不动摇一分:
“松池之变,事关重大,恩师命丧黄泉,百姓生灵涂炭,南菱必须亲力亲为。”
座上那人紧紧板着桌边的茶具,双目微红,明显是动气过盛:
“君家徐家几十位长老全都不中用了吗?用得着你这小辈出头?你只要给我好好在家修习剑法,其他的事轮不到你操心!徐南菱,是不是我宠你太过了?君扶风也不劝劝你吗!”
“扶风支持我,舅舅,我想要亲手找到的真相。”
“真相会有的,只是还未到时机……”
“什么是时机?等到冬来雪下,故人尸骨已寒,恨仇已淡,松池没为黄土的时候吗?”
南菱飞快地用手背抹了一下眼角,两扫轻红,身形微微摇晃。
徐睿见了她决心已定的模样,暗暗发狠:
“南菱,你不必说了,你知不知道此去前程就是与金陵傅家作对,那些刀枪剑戟,从此避无可避。”
“南菱知道。”
似乎攒了很久的力气,徐睿叹了一口冗长的气,举手将杯里冷透的清茶一饮而尽:
“那你走吧,和君家那小子一起……两月即回,然后就成亲,听见没有。”
南菱有些惊讶,但她马上回过神来,低低一应。
推门而出时,徐睿坐在椅子上淡淡说:
“我明白你不怕自己去冒险,只是徐家……不敢再拿你冒险了。”
听过这话,南菱不知该如何作答,踟蹰片刻,终于还是道:
“保重。”
当日,君扶风与南菱出了徐家,一路向南,前往松池。两人各携一剑,君扶风的佩剑“喻庭”通体清透,华光流转,御剑而行时,如一道流光划过,好看的很。
南菱手上是名剑“歌吹”,修长轻盈,鲜红剑身,凛厉干练。
路途遥远,若是步行简直天方夜谭,对于修士而言,偏僻无人烟处,御剑是最好选择。
南菱结好手印,符咒刚出,恰要登上歌吹御剑,却不想脖颈处被什么毛绒绒的东西触到,还有点痒。敏感的颈间被这突如其来的触感惊得一颤,在听见后面的人低低的一笑后,又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任那双手为她系好避风的长袍。温暖缓缓渡至全身。
南菱侧头,边看见扶风负手而立,雪白的长袍已经解了下来,披在自己肩上。他只着玄青色的单衣,身形显得单薄而有力。
两人对视片刻,南菱先是难堪得扭过头,低咳了一声,定了定神努力用正常语调道:
“师兄,出发吧。”
扶风看了看她通红的耳垂,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也登上了佩剑。待南菱御着歌吹动身,才捏了个手诀更上。
喻庭行剑速度极快,但君扶风刻意减缓了速度,保持紧跟在歌吹身后,望眼前之人青丝飞扬,衣袂翩翩。
他近乎贪恋地盯着南菱的背影,看光影亲吻她的碎发,看林叶将芬芳洒在她的裙角。
看她飘起的发带,坠着小小的琉璃珠,阳光破碎其中,化作斑斓的星辰。
看她尚还稚嫩的肩膀,固执地把徐家,把松池,抢来,放在肩上。
得你一刻,便是永恒。
“小屏,歌吹已经行了一天了,且让它歇歇。”
南屏急着早日赶到松池,不知疲倦似的往前赶着,到了日落时分,额上出了一层细汗,原本白皙的脸又苍白了几分。
扶风劝他停下时,险些没控制住向前倾倒。
君扶风飞快地扶了她一把,南菱跃下佩剑,低喘了几口,平复气息,似还有些不甘心:
“歌吹,还能继续吗?”
歌吹委委屈屈地动了动,竟是在乘机撒娇。
扶风垂着眼睫忍笑。
南菱不动声色地叹气,认命把歌吹揽入怀中,安慰几句,收剑入鞘。
“前面有城镇,今夜就在那里过夜吧,夜间阴气大盛,赶路恐生事端。”
扶风迅速整好神情,作目不斜视状讪讪道。
南菱也学他假装正经,边走边道:
“所言极是,我们就快入城吧。”
少女走在落日淡淡的余晖中,风也温柔。她突然回过头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做了个鬼脸:
“师兄,我刚刚看见你偷笑了哦!”
扶风微怔,继而无可奈何地笑了出来。
风也温柔。
归鸟簿:……招新。无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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