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以往一样,毋眠从女人的躯壳中褪出,以本体卧在朱红的房檐上,望着灼红的夕阳落入夜幕,她注意到了一抹不寻常的身影。
那人身上有一股气息令毋眠觉得十分危险,她望着来人顺着墙根走到了院门前。
叩、叩
铺首扣在门板上发出轻响,毋眠抿了抿唇不动声色的从屋檐飘下,毋眠回到身体中,丝毫不敢松懈的盯着深色的木门。
她知道来者不善。
门毫无征兆的被拉开,本身就是只猫的毋眠夜视能力非常不错,让她得以窥见男人的行动;一个白影从门缝中挤了进来,将抵住锁的木块搬开,那是一张纸人。
毋眠还真没见过几个道士会用纸人术的,其实认真想想还真没见过几个厉害的道人,当然如果见了估计她也没法站在这了。
看那“道士”迈进门里,毋眠只得猫着腰往房间深处退去。
男人的身影跨入八角门,越过门墩,轻不可闻的脚步声却像鸣鼓一般重重的敲在毋眠耳中,不大的声响在她这里却像是催命符一般,敲的她心惊胆战。
风刃被刷的斩出,割断几缕发丝。
一击未中。
男人的身影如鬼魅,轻飘飘的落在地上,毋眠恨恨一咬牙,只得猛地夺门而出,顺手回头斩出数道气刃,趁着男人抵挡的期间向外逃去。
她在夜晚的街道上狂奔,道士紧随其后, 毋眠心知拼正面自己是拼不过那道士,所以只能企图甩掉他,奔跑途中,毋眠察觉到了那道士轻微的坡脚,心中一乱,忽的被那道士近身,刹那间,身体做出了本能的反应,毋眠的身躯在空中扭出诡异的弧度,一爪直取门面。
男人也是慌了神,黄符飞出,黑色的毛尾巴应声落地,毋眠强忍着疼痛,锋利的指甲刺穿皮肉,噗嗤一声,耳边传来惨绝人寰的惨叫。
顾不得其他,毋眠扭头就逃,还不忘捏爆手中的眼珠,独留那道士独自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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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再三抉择的毋眠还是出了门,就算是不为了别的,自己在窝里屯的那些个宝物也不能这么让别人搜去。
至于那个道士,毋眠眼角抽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虽然初次大意葬送了一条尾巴,自己也是废掉了他的左眼。
话虽如此,毋眠却是越想越亏
十年一尾啊!!!怎么想都比那道士的左眼金贵吧!!!!
眼角余光瞟到了巷口一只大橘,感觉到毋眠的目光,大橘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拿屁股对着毋眠。
它那肥硕的身姿着实让毋眠有些不能接受,但最终还是屈服的带着额上的三根黑线附了上去
上了身的毋眠控制着橘猫动了动身子活动了一下,动动爪子动动腿,再看看大橘肚子销魂抖动,毋眠表示不听不看不知道。
大橘的身体虽然硬件有些超标,但起码跑步上树技能都还是在的,不一会就停在了
自己那栋小楼前,和自己离开前一摸一样,也算是某种方面的不幸中的万幸了。
步入室内,毋眠是直奔自己的小金库,粉爪爪轻轻在上面拍了下,几个起码有毋眠两倍大的盒子就都消失在空气中,这就是所谓的袖里乾坤,谓袖中藏天地,也就是变化无穷的幻术,当然简单一点来说也就是把东西变小然后藏在袖中。
不过毋眠这种情况其实也该改名叫毛里乾坤了。
把自己小金库都搬走了的毋眠心情十分美丽,瞬间整个人都明亮了,用着大橘的身体都觉得十分舒心。
迈着步子走进了附近的小巷子,结果迎面撞上了人。
大橘的身体往后一个踉跄,浑身像凉粉一样抖了抖,毋眠抬头,看到了苏枕书向下看她的脸。
毋眠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大橘的身体,默默的选择安静的退了出去,这副样子并不想被人看到谢谢!
“毋眠?”
听到背后苏枕书忽然出声,毋眠整个人僵在原地,随后猛地冲了出去。
毛茸茸的猫脸可耻的泛起了红晕,这种情况下并不想被认出来啊喂!
莫名的羞耻下毋眠果断选择扭头就跑
逃跑虽可耻,但是十分有用!
殊不知橘猫从小巷中冲出的身影被映入街道上的一双眼睛。这是诚宣下山后遇到的一位夫人请他来帮忙的事,在听到妇人的儿子疑似被妖物杀害后,他就在心中暗暗决定要将此事的肇事之人消灭。
诚宣是入了道观后主持为他取的名字,他在年幼时被妖物屠了全家,碰巧被云游的清云观祖师爷所救,祖师爷看他颇具灵根就收他做了个旁听弟子,多年的努力下终于被祖师爷承认,如今下山云游也是为了历练。
谁知因为大意,在与妖物的第一次碰面就失了一只左眼,不过也是断了那妖物一尾,之后的交手又是夺去了猫妖使用的躯壳。
毋眠在奔跑中抬头,与人群中一道视线对上,好死不死,这不是前几天那个追杀自己的道士吗?!
毋眠一阵瞳孔地震,硬生生的刹住了脚步,头脑骤然清醒,自己这般忽地停下不正是更令人怀疑,这道士没能一眼看出来毋眠正好也告诉了毋眠此人的道行并没有很高,也算是让她安心了些。
诚宣原先也并没有将这只橘猫放在心上,直到一人一猫视线交汇,他在隐隐感到一丝不对,而橘猫在原地刹住脚步又忽的向前继续走的奇怪举动则是将他的疑心再次放大,抬步直直的向毋眠走去。
而另一边的毋眠也明显感觉到了身后人的目光,回头一看诚宣正气势汹汹的穿过人群朝自己走来,浑身的毛都扎起来了,正要撒腿向前冲,却忽地双脚离地被抱了起来。
毋眠随即开始在那人怀里扑腾,刚要扭头一爪子糊人脸上,却感到什么东西贴到了后脑。
”别蹬了,“ 苏枕书的声音出现在耳后,热乎乎的气流打在耳上,痒的毋眠不自觉的抖了抖。
”爪子也给我放下去“ 毋眠讪讪的放下了停在空中的爪子,
而一旁的诚宣也是没想到会有人快他一步,还将眼前的大橘猫抱了起来,他一皱眉,面前清润的男子周身没有一丝妖气,显然是个普通人, 不过若真的是什么大妖,能伪装如常人
一般不泄露任何气息, 怕也就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了.
想到这里诚宣不禁心中一惊, 面对眼前的苏枕书倒是有些摸不定.
苏枕书转头向诚宣露出歉意的笑, “家中猫儿顽劣, 请道长莫要放在心上.”
趁着苏枕书吸住道士注意力的空隙间, 毋眠从大橘的躯壳中脱出,不过几息便溜得没影。
“先生有所不知,” 诚宣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破绽来, 也只能默认他是普通人 “我看着猫行为着实古怪,且几日前刚追丢了一只猫妖, 便想着它是不是伪装成了别样子, 方才靠近时还真在这猫身上探知到了妖气, 不知先生可否将这猫交予我探查。”
虽说这话应该是问句,但在诚宣口中便只剩肯定了。
见面前的年轻人大惊失色, 恨不得当即将手中的猫交给自己一走了之, 诚宣更加深了心中这只是一个莫名救了一只妖的无辜吃瓜群众。
原本胜卷在握,防备着“意料中”猫妖的致命一击的诚宣,却在把橘猫接到手上的同时凌乱了。
手上的胖橘是实打实的重,同时被毋眠附身了一段时间,到现在意识还是模糊的,但是最重要的,是这根本就是一只普通橘猫!
诚宣于是开始怀疑是否是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
在面前道士顶着一张阴郁脸忏悔自己学艺不精的同时,苏枕书也默默的溜了,独留诚宣一人在原地阴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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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此事,苏枕书和毋眠的关系摇身一变,苏枕书地位直线上升,从变相借租的铲屎官成了共经生死的铲屎官。
半年的时间转瞬既逝,发生了很多事,好比说军阀大家李氏终于倒了台,可谓是彻底被榨干了最后的价值,姨太太们卷了家产就带着子女跑了,诺大一个李宅,一时间竟只剩了那位死了儿子的白太太。
同时,那位一直追着毋眠不放的道士也是销声匿迹。
毋眠现在的小日子过的可算叫一个舒坦,不过某种方面也算是倒霉。有了苏枕书约束,不让她再出去吸人家的精气,她也是半年没出去浪了,天天靠着苏枕书那一点点人气儿吊着命,活像妖精从了良。
不过毋眠也算乐得清闲,每天就磨磨爪子,扑扑蝶,整个人都返璞归真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毋眠的真身没有实体,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下也是要出事的,平常也只能用自己那副女性躯壳出来晒一会,可是给她憋屈死了。
先前毋眠倒是怕苏枕书这小身板阳气不足,被自己身上的阴气影响到,生怕被晚上哪来一只孤魂野鬼压住给吓死了,因此每日半晚都用那回复了一丢丢的妖力给他房门前下个禁制。不过苏枕书本人倒是觉得她皇帝不急太监急,一天天的比毋眠还要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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