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照不宣

似乎是戳中了他心里的脆弱，他只觉得胸口似乎被锤子重重叩击了一下，难以呼吸。蒋嘉月舒展的眉梢有了轻微的变化，把眉宇间拧得皱巴巴。

失了魂魄一般，前倾脖子，弓着背，一高一低回到了房间去。走到门口时候，有忽而停驻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并不知看什么。悄悄咪咪自怨自艾着，小会儿，才猛然把门打开。

“咔嗤”，门又被他猛然关上，门板打在门槛上，夜色热闹而静谧。

而此时的蒋辰月又准备去到蒋暮春的房间。

似乎是猜到她要来到，蒋暮春房里的蜡烛都没有熄灭。透过门扉能看到里面忽明忽暗，活似跳舞的小人儿。

蒋辰月开关门的声音格外小，别说门扇合上时候声音细小，就连门轴发出的声响也是微弱，像是怕惊扰了夜里偷东西的耗子。

“坐下，谈谈。”蒋暮春坐在床上，拍了拍。蒋辰月走过去。

透过微弱的烛光，依稀能见蒋辰月脸上的红彤彤。尤其是鼻子。

蒋辰月走过去，沙哑的声音从嘴里传出：“堂姐，做个陪嫁丫鬟随你去了将军府，可是甚好？”

“谁教你如此想法的？”未听到她说话，便猜出定是吕姑洗教他说的，“伯母说的那是玩笑话，何必往心里头去？”

“离开这儿，对我可好？”她不能确定离开对她来说，究竟是好或坏，也许越是远离，越发念想。

“你觉得呢？”

“我不知。方絮如今这副模样，我若是离开……”蒋辰月轻声细语，小手卷着衣袖，低垂着脑袋，烛光下的她犹如一张薄纸，白无瑕。

“你离开又当如何？他家的方云蓝不能照料他？旁的不说，就他们年底就要成婚，你腆着脸皮在他家照顾他，难免要落人口舌。”蒋暮春伸出双手摇晃她的肩膀，仿若在摇晃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双目无神，手也宛如棉絮软塌塌。

就蒋暮春而言，方絮这样子都是咎由自取，不怪蒋辰月，自然也不需她去照顾。

“罢了罢了，我还是去照顾他吧，不然心里头过意不去。”她呆滞的话语像在一字一句斟酌，而后毫无感情念出。

“你这人真是可笑，为什么要这个？不如你随了嘉月，你们成亲去，他对你也是真心实意，你不会不明了，却一再推诿。”

“堂姐双眸明亮，看得清我心中所想。”

“我这眼睛浑浊如沟渠水，看得清什么。”蒋暮春火冒三丈，原本搭在她肩上的手，变成了捏住她肩膀的手，不长的指甲也似乎想要刺入她的肉里。最后还是忍住。蒋暮春别过又红又烫的脸颊，还是松了手，只是把愤恨发泄到了床板上。

只听见床板上砰一声，蒋辰月才猝然回神，又道：“我只觉着他需要我，他应该是需要我的。”

“你想说你跟他心照不宣？”

“也许呢。方絮因我受伤，我总得照顾他痊愈。”

“没必要，不过一些皮肉伤，他皮糙肉厚，怕什么。”

“我回来的路上，瞧见方云蓝擦泪，她心里肯定很疼。”

“那你心里呢。”

“我……”她凝语，才惊觉不知何时自己竟也泪珠滑落在脸颊之上。欲语泪先流，她一边擦拭，一边又在泪如雨下。“我不想哭的，我不心疼他的，他伤害了小乞丐，我不会原谅他的，他是衣冠禽兽，他就是孽畜，我怎么能为这种人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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