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艳怔了一怔,自是没有想到她这样不近情,转念又觉应当。若自己年轻时有这般本事,遭棒打鸳鸯,王艳想着,笑起,摇摇头,将心思放回眼前。
“七爷不听听我的说么?”她如此问。
“皇粮胡同要说的人我听不尽。”她如此答。
“有关阿无。”
王美丽抬起眼看她,却是一笑,许有半分讥讽,王艳看不清。她开口了,清冷调子道的是她从未想过的答,话中三分轻蔑,如处云端。兴许她本便在云端,再没见过女子如她一般厉害,连听也不曾。
“我一对眼还瞧得见,假他人之手去见这等事,您自个留着实在。”
王艳要脱口的话一滞,上下不得,卡在喉咙里,难受得很。好容易回了从前,正要开口,王美丽又道了,这回的话,字字句句砸在她心上,叫她一腔话全咽回肚里,半字也说不出。
王美丽的唇挑起些,道:“以为见过风浪,便觉可孤身扛下所有,以为走过苦路,便觉可分辨世间姻缘,殊不知是池塘飞石,田园野径。以为年岁大便可指点乾坤,叫日月颠倒,殊不知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你当皇粮胡同是哪里,你当虞宅是哪里,我退三分,便当皇粮胡同是靠嘴皮子安稳的?你才见过多少事,才相处过多少人,便敢点评好坏?便敢一锤定音?你当你王艳是谁,你当我王美丽是谁?我要见的东西需你多言?你未见的东西也敢胡乱定论?”
她许久没有说过长串,眉间戾气很重,全融进话里,很怕人。
王美丽的事王艳听过许多,巾帼不让须眉,一己之力称天,人多敬佩。但她行事随心得厉害,杀戮常有,沈家是受不住这般的,他们祖辈都是清官,担不起百年之后愧对先祖的名。
王艳没应,王美丽的话锋芒过盛,利得要命,将她在她面前仅有的一点优势,她较她多走的那四十多年,碎了个干净。
王美丽眼中,她走的是田园野径,历的是池塘涟漪,仗着年岁指点江山。王艳没法应,与王美丽相较,她实历得太小,小在何处?格局。
枪林弹雨,尸山血海,尔虞我诈,笑里藏刀,她比不了。
错了么?她想,蓦地将这想法抹去,事已至此,她退不得了。
“怪我么?”王艳开口,声哑得厉害,字像从喉里抠出来,很难听。
“我只有些念他。”
“半点不怪?”
王美丽轻笑一声,眉挑起些,调似问,话似答,道:“何必。”
王艳忽而一笑,道:“我明了。”
她摇头,应:“你不明,你若是明便不会在此处。”
“怎讲。”
王美丽未答,说不明白的。皇粮胡同弯身便捡得的无用善心,倾盆雨也冲刷不去的暗红血迹,炙热日光也照不尽的龌蹉事,怎说得明白?说不明白的。
不过她也没有说明白的想,她如今想的只一样——三日后再谈不妥,看严大浦的想,只两样,或走或留。
走则此后严家人入皇粮胡同,杀之。
留则此后严家荣华,与皇粮胡同同登高台,若严家识相,不识也可,严家逐流,严大浦归她。
王美丽自是想不到严大浦这样大胆的,王艳也想不到。
综影视之龙临东方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