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绚丽的夕阳,迷人的晚霞,桃花遍野,落英缤纷。
十几个准备露营的年轻男女刚选好一个环境清幽的地方,一边搭帐篷,一边架起烧烤炉,开始了准备工作。小吴想去方便一下,就走出一二百米,进入一个小山洞。他把手电筒放在地上,刚解开裤子,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地面上似乎有人画了一圈儿红线,红线中间还围着一根粗壮、灰白的东西。小吴以为那只是一根腐烂的大树枝罢了,就凑到跟前观察,可他只看了一眼,表情就扭曲了,拔腿就朝山洞外狂奔,仿佛身后正被一只恶鬼追赶。
直到他快返回露营基地时,才想起自己忘记了提裤子……
……
等叶冲率领专案组成员赶到时,一看山洞入口周围黑压压的围观人群,便无奈地说了句:“没戏……”
“没戏?”白香兰略一错愕,马上会意,“头儿,在乡派出所民警赶到之前,现场只怕已被破坏得差不多了吧?”
技术科小杜说:“是啊,这个山洞里应该时常有游客出没,凶手选择在这里抛尸,想必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几人说着,便拨开好奇的人群,跨过了黄白相间的隔离警戒线,一位五短身材的年轻民警快步迎了过来,冲着叶冲一行人说:“各位好,想必您就是叶队吧?我是五原乡派出所的小朱。”
叶冲微笑着跟他握握手:“小朱你好,带我们进去看看吧。”
只听“咔嚓”一声响,几米外竟有人按着快门对他们拍照。叶冲吃了一惊,机敏地瞥向拍照之人,只见对方是一个面容姣好、肤色白净的妙龄女子。叶冲问:“你是谁?”
那美女嫣然一笑,脆生生地说:“叶队长您好,我是《鹿城法制晚报》的记者程里瑛。”
叶冲警惕地问:“程大记者,你的消息为何这么灵通?”
“早有好事的目击者把抛尸消息发在了微信朋友圈,我恰好离这儿不远,就第一时间赶来了。”程里瑛解释道,又问:“叶队,我能简单问您几个问题吗?”
叶冲苦笑道:“程小姐,只怕我现在没心情接受采访。另外,关于现场……请拜托了!”
“叶队,请您放心,稿件我……我一定会力求客观的。我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在案件尚未水落石出之前,我知道该怎么做。”
“谢谢程小姐配合。”叶冲说着,忽然阔步走向程里瑛,把程里瑛吓得连连后撤。叶冲已贴近她,冲她耳语道:“程大记者,如果方便,尽可能帮我多拍几张围观群众的相片,拜托了。”
“唔唔……好的。”程里瑛不免有些尴尬,悄声询问:“可是叶队……有什么讲究吗?”
叶冲只低低说了一句:“凶手和恋人一样,都喜欢重返案发现场。”
程里瑛恍然大悟:“我一定配合!”
“程小姐,至于报道的尺度也同样拜托你了!”叶冲淡淡一笑,再次提醒她,“报纸上不要刊登任何相片,但请你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的。”
“辛苦了,叶队。”程里瑛微微颔首,心领神会,“那我就先忙了。”
“好的,回头联系。”
叶冲麻利地戴上橡胶手套和鞋套,率领白香兰、小杜和法医谢鹏等人进入了山洞。
几人一看到抛尸现场,便不约而同骂道:“这个变态!”
——那是一条死者的右腿,赤祼祼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摆放角度呈右斜下45度角,形成一个‘﹨’型,周围的硬石地面上,仍被凶手用红油漆涂抹出一个不封闭的环形框,框内描绘出少许斑状花纹,所以红框的形状特别像是蝴蝶翅膀的右下片。
一如上回发现左臂的抛尸现场,红框下面铺了一块白色台布,上写:
“二致笨蛋:
是我让第二片彩翼浮现于‘云无心以出岫之远方’,你们又在哪里?下一羽翼,将在夜雨浓浓之春夜踏歌而来……”
叶冲看向技术科小杜:“小杜,这种情况下,痕迹提取还有意义吗?”
小杜看起来垂头丧气:“凶手既然敢把这儿定为抛尸现场,只怕很难了……但是我一定要试试。”
小杜凝神观察半晌,迅速用相机从各个角度拍摄下现场画面,又往山洞纵深处走了三四十米,沿原路折返回来以后,便打开工具箱开始忙碌起来。过了一会儿,他说:“叶队,这一处土质相对松软,采集到一组清晰的脚印,经测量是41码,根据鞋底纹理,可以判断是一双男士旅游鞋。”
“应该是报案人小吴的。”叶冲很自信,“香兰,你出去找报案人小吴问话吧,顺便看看他穿的鞋型和鞋码。”
“是!”白香兰身轻如燕地抹了出去。
“老谢,在尸块外围,凶手又画了蝶翅型红漆框的仪式性标记。”叶冲的目光转向法医科主任谢鹏,“分尸的凶器,应该也和发现左手臂那回一样吧?”
“不错!创口皮肤上鱼尾状拖切痕较少,而且很短,肌肉断离较为整齐,明显反映出切势轻、砍势重的特点。”法医科主任谢鹏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已开始谢顶的中年男人,体型偏胖,做事一向心细如发,一丝不苟。
“先是左臂,又是右腿,还剩下右臂、左腿、躯干和头颅……”叶冲喃喃低语着,“下一羽翼将在夜雨浓浓之春夜踏歌而来……妈的!”他一拳击打在洞壁上,心中燃起一团怒火。
“第一杀人现场应该在室内。尸块表面很干净,几乎没有附着物,只有在很方便使用水龙头的场所,才有条件冲洗成这样。”谢鹏做出初步判断,命令助手小高,“把尸块运回去做进一步化验吧。”
“明白,谢主任。”小高拿着一个裹尸袋走上前来。
午夜,鹿城刑警队。
叶冲双手撑在窗台上,凝视着天上的明月,鹿城之夜,静谧而详和。一个杀人分尸的恶魔却隐藏这座美丽城市的某个角落,随时随地准备展开下一轮抛尸行为,叶冲越想越焦燥,偏偏在这时,身体内的“烟魔”又开始蠢蠢欲动。他悲观地想,我何时才能彻底摆脱“它”的控制呢?对叶冲来说,烟瘾这个心魔,无疑比他办案过程中所遇到的任何穷凶极恶的凶手都更难对付。他先后十几次尝试戒烟,最终都铩羽而归,最长的一次也只挺了一个来月。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叶队,要不要来一支?”
英气逼人的白香兰轻轻走到他身边,把细长的烟盒故意往他面前一塞,他不假思索,迅速出手,指尖几乎都要探及到过滤嘴了,才突然缩回了手,痛苦地拒绝了:“不、不抽……香兰,你差点害我破了戒。”
白香兰扑哧一笑:“嘻嘻,头儿,你又不是第一次了?”
“哈哈,香兰,让你见笑了。”叶冲笑了笑,“可这一回,我一定会抓到……哦不,我会戒掉它的!”
“嘿嘿,我相信你。”白香兰慧黠地看着叶冲,悠悠点着了一根烟,仿佛故意眼馋叶冲似的,优雅地吸了一口,又吐气如兰地呵出烟雾。
“香兰,下回不许在一位打算戒烟的上司面前抽烟,这是命令。”叶冲故作严厉道,“听到没有?”
“噗……收到!”白香兰吓得吐了吐舌头,捏着烟卷的纤纤素手垂了下来,准备掐灭烟蒂。
“哈哈,你尽管抽吧。” 叶冲随即又沮丧地说,“我现在一看见别人抽烟,心中只有嫉妒羡慕和恨……”
“哎哟,叶队,这可不行!”白香兰乖巧地掐灭了半支烟,“没有跟尼古丁彻底告别的决心,你迟早还会又一次复吸的。”
“我回回都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戒的。”
白香兰泛起强烈的好奇心:“可是我不明白,叶队,你的烟瘾一向是警队里面最大的,与其这么难受,你干嘛要戒它?”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叶冲叹了一口气,“我的戒烟史,简直就是一部与尼古丁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血泪史。至于原因,香兰,哈哈,我还是先不说了。”
“还卖起了关子?”白香兰灿然一笑。
五大三粗的焦智全人还没进来,大粗嗓门已先响起:“叶队,老谢他们已证实尸块依然是属于死者任倩的。上一回,这个变态好歹还指出了白云路这一地点线索。”他阴沉着脸,“可这回,干脆就指向了笼统的下雨天,这个王八蛋摆明了是在戏耍我们!”
“是啊,叶队。”白香兰说,“白云路以西10公里的一个山洞里,倒也暗合‘云无心以出岫之远方’。可夜雨浓浓之春夜,地理范围上就几乎涵盖全市了,我们唯一能确定的只有抛尸时间了。天气预报说,今明两天都会有阵雨,只是不知会不会一直下到深夜?”
焦智全补充道:“现场除了那个报案人小吴的脚印以外,还有许许多多双凌乱的脚印,表明曾有不少游客进入过山洞里小解,小杜他们觉得这条线索没有太大意义。这回的尸块上没有任何指纹与毛发……凶手想必是在白天和其他游客一样混入了景区,然后他整夜隐藏在山洞里,完成抛尸行为后,第二天又混在其他游客里离开了。”
叶冲问道:“桃花沟不是有专用的大型停车场吗?调取那里的监控录相,有没有发现过夜的车辆?”
“有几辆,经过我们排查,都只是露营的小团队,已排除了他们的嫌疑。”焦智全说,“叶队,10路公交车经停那里,我们已腃出人手,专门查看近三天的车载录相,看能不能发现可疑人物。”
“这个工作量非常巨大,但我们必须得做。”叶冲指示道,“从那一站上下车的,大部分都是游客,我们不可能仅通过相貌特证就识别出谁是凶手。我们只能试着找出一个头天坐上10路车到达桃花沟,第二天又搭车返回的家伙。——这代表他极可能在桃花沟过夜了,这个家伙,不排除就是犯罪嫌疑人。只是他不可能把尸块儿带上公交车的,这对他来说太冒险了。”叶冲说到这时,无奈的一摊手。
“头儿,你信心不足?”白香兰问。
“是的,车载摄像头的像素不够高,香兰,我猜测凶手不管使用什么交通工具,都肯定会戴着防晒的鸭舌帽和太阳镜,”叶冲说,“要真是这样,我们的这条线索只怕又断了。还有,这两个抛尸地点,一个在市区,一个在郊外,我们暂时还摸不出任何规律。我们还需要通过监控,对桃花沟周边路口的过往车辆做一次海量排查!”
三人都很沮丧,距离案发时间已经过去十多天了,凶手还在持续不断地给鹿城制造恐慌,案情偏偏又没有半点进展。
……
5月3日,夜阑人未静。
春雨绵绵,润物无声。
孙记包子铺的地下库房里,突然飘来一阵哀婉不祥的曲子,惊醒了值班的老孙。老孙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拿起手电筒就朝库房走去,也渐渐听清了这首曲子,他的腿肚子不禁开始打颤,鸡皮疙瘩爬满全身。这曲子如果是从殡仪馆或是灵堂里飘出来,他一定会觉得太正常不过了,可这深更半夜的,它偏偏从自家的库房地底飘出来,就显得太阴森、太诡异了……
——这曲子明明就是一阵祭奠逝者的哀乐!
老孙本就心脏不好,做过支架,他能强撑着走进库房已实属难得了。当他看清库房当地所陈设的“东西”时,顿时吓得面如纸色,心脏“突突”地抽搐起来。
地上摆着一条女人的手臂。
手臂呈右斜上45度角摆放,形成一个“/”形,周围用红油漆描绘出一个不封闭环形框,框里点缀着斑纹,使整个图案看起来就像蝴蝶翅膀的右上片。一如前两回,边框下铺着一块儿白色台布,台布上写着几行字,老孙已经无法看清了,因为他此刻嘴唇发紫,脸色发青,已瘫倒在地了。他的心脏病果然发作了,好在他陷入昏迷之前,及时拨通了120,才幸运拣回来一条命。然而,本就没留下什么重要线索的抛尸现场,随着急救人员的匆匆赶到,又被进一步破坏了。
台布上写着这样一段话:
“三致笨蛋:
第三片彩翼已踏着雨夜的歌声翩翩而至,你们看见了吗?第四片羽翼,将在霜叶红于二月花的上午绽放出春染碧水的美丽!”
就在五分钟以前,一个身穿雨衣的黑色幽灵闪电般抹出了孙记包子铺。雨衣的帽兜遮住了他大部分脸庞,但他仍戴着一幅大墨镜。两片漆黑如墨的镜片,显得深不可测,犹如一颗骷髅头上镶嵌的两个黑眼洞,使他看起来无限接近于西方传说中的恶魔撒旦。
……
他知道时间紧迫,必须分秒必争。他回家只睡了三个来钟头,就起床了。于是当红叶茶馆早上刚开始营业,他就出现在了茶馆门口。
“先生,您好,欢迎光临!”靓丽的女茶艺员小萍热情地冲着第一个客人打招呼。
小萍发现这客人有点怪,戴着一顶帽子不说,脸上还戴着墨镜和口罩,仿佛生怕别人认出他来。他走路一瘸一拐的,身上还背着一个长长的黑色包裹,上面印着一行字:新雨喷绘公司X展架。小萍释然了,大约他是某喷绘公司的员工吧?可最怪异的是,他脚上还戴着一副鞋套。
小萍想起近来令鹿城百姓谈之色变的蝴蝶杀手,不禁心惊肉跳起来。这个客人似乎看出了小萍的疑虑,马上说:“小姑娘,我刚从施工现场加完夜班,脚底踩满了涂料,怕弄脏你们的干净地板。”
小萍的心仍在怦怦直跳:“噢……请问您买茶还是喝茶?”
“喝茶,给我找个包间吧,泡上一壶碧螺春!”
“好的,请您稍等。”
小萍去准备了。她寻思,反正一会儿吕店长就过来了,我不再是一个人了。又是大白天,茶馆里安装了监控摄像头,除了要保护顾客隐私的雅间以外,覆盖范围几乎没有死角,她的确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把茶具、茶点和茶叶都给客人端了进去,客人就示意她可以出去了,说他有事会按呼叫器找她的。小萍识趣地退了出来,顺手帮客人把门带上了,继续守候在前台恭候新顾客。
仅过了半个钟头,客人就一瘸一拐地走出包厢了,同时紧紧关上了门。他身上的黑色长条包裹还在,里面已空了。客人问她卫生间在哪?小萍指了指一扇牡丹图案的屏风:“先生,您往那边请。”
客人刚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算了,小姑娘,我有点急事必须得走了。”
“啊?”小萍迟疑了一下,“先生,您一共消费一百三十八元。”
“谢谢,不用找零了。”客人用戴着手套的手甩出二百元放在款台上,趁小萍还没反应过来,客人已跨出门口,扬长而去。
“真是个怪客人……”小萍把钱放入款盒,袅袅娜娜地走向包厢,准备收拾残局。
她刚推开门,就吓得瞪圆了眼睛,仿佛看见了世上最可怕的东西一样,她紧捂胸口,连声发出刺耳的长长尖叫,没有人能形容她当时的惊骇表情。等隔壁美容院的老板娘闻讯赶到后,一看这场面,马上也发出了跟小萍一模一样的骇然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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