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贞传奇~19

高湛大骇，前一秒是怕利剑伤了这刚刚上任的流光城主，后一秒却是惊服于离仙的胆魄与武学造诣。

凡是宝剑，剑气亦可伤人，离仙竟毫不畏惧，出手如电，三招之内便将高湛逼得退无可退。

白袖翻飞之间，忽见他左手一拂，轻而易举便将云销弹了开去，与此同时，右手捏了个剑诀，径直向高湛的咽喉处指去。

高湛已毫无斗志，闭上眼立在原地，云销狠狠地斜插入地之时，离仙冰凉的手指也点在了他的咽喉上。

从他拿捏不住云销的那一刻开始，便已将性命交于敌手，从未有过的绝望之感压迫着他的神经，他凄然一笑，似引颈就戮。

离仙的声音比冰川还寒：“为何不避？”

高湛轻轻一颤，面色微变，这番雷霆之击，任谁也无法逃脱，何况他已失了利器，更加毫无胜算，离仙此问，岂非嘲讽？

平息片刻，高湛缓缓睁开双眼，淡淡地道：“避无可避。”

离仙微微歪了歪脑袋，仿佛高湛说的话很难理解，良久，才正色道：“避得开的。”

高湛攥紧了拳，旋即又自嘲地松开。

离仙自始至终眸光清澈，即便是凌厉进攻之时，神色间也从未有过阴晦之意，有时简直宛如一个天真孩童，毫无心计城府。他说避得开，当是于他自己而言。

也许在高手眼中，这番进攻还是太小儿科了，轻描淡写便可化解，但是对于高湛来说，这就变成了避无可避的杀招。

一时之间恍惚觉得，往昔无数个刻苦练剑的日夜尽如江水东流，宝剑利器在离仙手下亦成了废铜烂铁，心灰意冷，莫过于此。

哀极不悲，怒极反笑，半晌，高湛扬声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高湛今日才算大开眼界，受教了！”

离仙倒也听得出来，这几句大度之言充满了落寞萧索之意，开口说话时，声音便温和了些：“离某不敬，想与世子做个交易。”

“交易？”高湛厌极了离仙这般好整以暇的模样，盛怒之下，不免有些咄咄逼人：“原来流光城主好与手下败将做交易？”

话音落地，寂静无声。

高湛的怒气如一块石子悄无声息地沉入水底，一圈涟漪也未溅起，分明已被对方逼入绝境，偏还如一记重拳砸进了棉花里，倒好似是他的错。

离仙的脸上没有情绪可言，绝美的面目如死水般毫无波澜，“用世子性命，换一句承诺。”

高湛心中一凛。

他原以为，离仙此举不过是挫他锐气而已，可如今看来，他竟真的欲取自己性命？

离仙将手一收，微微抬首，静默地望着天边流云，似乎在给他时间考虑。

不，高湛轻轻摇首，他好歹是西宁世子，离仙再怎么强横，也不过是帝浔手下臣子，怎可轻举妄动，随意取他性命？

好像猜出高湛在想些什么，离仙又将目光落到他的身上，眼中已有了杀机。

只有真正杀过人，眼神里才会有这种噬人的血腥味。

高湛临危不乱，苍白一笑，脑海中却已天人交战，早已将前因后果思索了百八十遍。

仔细想来，大陵早有吞并西宁之意，他们一家远赴大陵为质，倘若开战，自是首当其冲。

说不定离仙正是奉了帝浔之意，故意挑衅也未可知，原本朝中便已寻了个窝藏何姓罪奴的由头，欲将长孙一家铲除，借机向西宁开战。

反叛之罪，不妨多加一条。

从来所谓正义之师，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么一想，他这条命只怕早已丢了十之八九，高湛顿时心中清明，不由仰首而笑，轻蔑地斜睨着离仙，“城主倒说来听听，想换一句什么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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