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贞传奇~20

离仙语气淡淡：“请世子答允，有朝一日，饶帝浔一次。”

此言犹如平地惊雷，离仙却说得如此温和，更让人为之一震。

敢直呼帝浔其名，当世能有几人？何况离仙乃帝浔臣下，此番言论，实在令人震惊。

高湛错愕地望着离仙，怔了半晌，自嘲地道：“在下一家性命，系于皇上股掌，城主又何以说笑？”

离仙轻叹口气，垂下眼帘，似是倦了，声音极轻极淡，“高湛，此地只你我二人。”

一阵凉风拂过，将离仙的话搅得支离破碎，可是高湛终是听清了。

他微微低下头，看着鲜血淌过手指，一点一点地滴在草地上，直到现在，他才察觉到虎口震裂处正疼得厉害。

摘星楼上帝浔所说的预言，如梦魇般纠缠不散，这一路走来所遇见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在拼命让他相信，他与帝浔终有一战，且关乎存亡，注定是个你死我活的下场。

如此看来，离仙也是知道这个预言的。

高湛将受了伤的手往身后一收，抬起头，面色恢复了平静，“依城主之意，不妨直言，即便预言是真，我也未必能胜。”

预言说得模棱两可，只说你死我活，却未言谁存谁亡，是转机，还是当真天机不可泄露？

离仙不言，神色冰冷，眸中却含了些笑意，是势在必得的意味。

高湛今日委实被动，窘迫至此，只能落寞一笑，“也罢，若有一日我侥幸得胜，当谨记此誓。”

离仙似早已猜到高湛必会妥协，微一颔首，仿佛费了极大的气力，神色愈加疲倦，“此事当无第三人知。”

话音落地，身后大门陡然而开，高湛知晓，目的已然达到，他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俯身拔出云销，惊起瓣瓣梨花，高湛咧嘴而笑，“其实何必如此麻烦，你大可现在便杀了我，以绝后患。”

从离仙的语气中，听得出浅浅笑意，全无一丝方才的阴戾之气，“非上策，自不为。”

高湛点了点头，忽将长剑换至左手，横持剑身，右手握住剑刃，用力一划，鲜血顿时流下，“不杀之恩，今日之辱，高湛记下了。”

离仙不答，恍若未闻，抬首望着梨树枝桠，对于高湛之言，竟似浑不在意。

高湛也不再说话，径直向书房而去，行至门口，却见一个身着粉衫襦裙的少女，正躲在门后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看她模样，似比汐茶的年纪还要小些，最多不过十岁左右，一双眼水灵灵的，阳光一映，便闪烁着潋滟的光。

高湛瞧着，竟想起了陆贞来，陆贞便常常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那双眼真是好看，仿佛盛满了星子，不言不语，却是满腔的柔情。

眼前的小丫头此刻却并非瞧着他，而是毫不遮掩地注视着站在远处的离仙。

离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略有嗔意，带着一丝疏离，却不是责备，听着倒有一些萧索的温润，“红蜡，既已来了，便领世子回去。”

顿了顿，又听他轻描淡写地道：“然后自去领罚。”

女孩失望地撇了撇嘴，一张小脸上满是怒意，待高湛进入书房后，气呼呼地按下机关，合上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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