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贞传奇~32

大脑一片空白，泪水盈满眼眶，不好的预感翻涌而至，姐姐的话入了耳，却没过心。

陆贞小心地摇晃着陆燕的胳膊，不敢太过用力，却又忍不住使劲攥紧双拳：“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父亲……”陆燕扬在半空中的手剧烈颤抖着，目光早已不再聚焦，只余一片凄凉的空茫，“你终于……来接燕儿了吗……”

陆贞克制住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加大了摇晃的力度，小声却撕心裂肺地呼唤着：“姐姐、姐姐你看看贞儿，你不要这样，不要抛下贞儿……姐姐……贞儿求你了……”

陆燕怔然地望着半空，第一次将妹妹的祈求视若未闻，第一次没有俯身将她搂进怀里，温柔地替她拭去泪痕。

风呜咽着，用力撞击着窗户门扉，木门快速地开合着，仿佛也想摆脱俗胎凡身，离了这仓惶人间。

陆贞一咬牙，跌跌撞撞地跑过去，用力关上木门，刚将门闩插上，大风又将薄窗推开，瞬时之间，一屋子烛火摇晃。

陆贞突然双膝跪地，顺着陆燕手指的方向，满面泪痕地望过去：“父亲！你当真来了么父亲？贞儿求你了，不要带走姐姐，贞儿求你了，不要丢下贞儿一个人，贞儿害怕……”

说着说着，已是泣不成声，陆贞以头叩地，砸出砰砰的响声，在哀号的夜风中，听来分外凄厉。

“贞儿，莫怕……”

陆燕的声音缥缥缈缈地传过来，如沉石入流，泛起轻浅涟漪。

陆贞心头一喜，猛地抬起头来，却见陆燕阖上双目，一直抬在半空中的手猝然落下，软绵绵地搭在床沿上，整个人静悄悄的，鲜活的生命，瞬间变成了没有知觉的死物。

虽未凑近去探鼻息，可是陆贞知道，最坏的结果，已经降临了。

她呆呆地跪在原地，心脏好像突然被人挖空了一块，呼吸一窒，便什么也不能思索了。

窗户已被吹得大开，夜风如一只手，狠狠地掐断了油灯上的火苗，一缕轻烟飘起，悠然与亡魂俱去。

过了许久，陆贞才慢慢站起来，膝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却仿佛失了感觉，一步一步，缓慢却坚定有力地向姐姐走去。

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想赶快来到姐姐身边，离姐姐越来越近，可是往昔温暖的感觉却越来越远。

她的姐姐已经舍她而去了，现在躺在床上的这副躯体不是姐姐，它不会为了她而笑，更不会为了她而哭，不会再哄她高兴，也不会再板着脸训导她认真对待功课……

走到床边，终于踉跄着跪下。这短短几步路，隔的是天堑阴阳。

贞儿，莫怕……

这是姐姐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可是……

抚摸着姐姐尚有余温，却在慢慢变得冰冷的干枯的手，陆贞突然变回了三岁的稚童，眼中除了茫然，便是无尽的恐惧。

姐姐为何不说话了？她为何不肯睁开眼，再看看她的小贞儿？

身后传来陆妈妈的敲门声，何欢没有力气去理，她趴在枕边，贴着陆燕渐渐变凉的脸颊。

姐姐，你是累了么？贞儿陪你一起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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