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贞正要说话,却见陆燕瞳孔一凝,仿佛看到了什么极惊异的东西。
陆贞一怔,不由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却见身后空荡荡的,除了门被风吹得开开合合,什么也没有。
陆贞一阵头皮发麻,回过头来,怯怯地唤着陆燕:“姐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欢儿……”
陆燕的神情已有些恍惚,妹妹的声音仿佛隔了一层纱帘,模模糊糊的,怎么也听不清楚,眼前弥起一圈水汽,朦朦胧胧中,她似乎瞧见了父亲的身影。
几载过去,父亲仍未见老,仍是那般芝兰玉树、月朗风清的模样,轻轻一笑,便是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墨发随风轻舞,垂落在滚了绛边的黑色衣衫上,陆燕向父亲的幻影伸出手,想替他理理略显凌乱的鬓发,刚抬起手,却不可遏制地忆起了往事。
生母早亡,她本为孤苦庶女,在府中无甚地位,好在夫人向来亲厚,父亲更是不分嫡庶地善待她,何家长女,在府中过得很是滋润。
现在想来,父亲竟似乎早已料到会有今日,在她年纪尚小时,便教她读书识字,授她安身立命之道,商量朝政大事时也不让她避开,倒像是在有意培养她的权谋心计。
在夫人和赵姨娘相继怀有身孕后,他便开始有意无意地向她透露一些秘密,有的是家族秘闻,还有的,却是前朝皇帝与当今圣上的血统渊源……
也许,帝浔急着降罪诸府,不光是因为他对前朝四大世家恨之入骨,还因为死人永远不会张口说话,毕竟那个秘密,连父亲也只瞥见了冰山一角,而这冰山一角,足以令陆燕悚然至今。
这个看似已被掩进历史一隅的秘密,当年所牵涉到的人,无一不是赫赫有名的前朝显胄。
如日中天的皇子、炙手可热的贵妃、翻手为云的谋士,还有统领南北武林的司空阁与岁寒楼……庙堂江湖,竟无一处净土,皆被卷入了那场惊天巨变之中。
其间更有一人,恐怕是连已无敌手的帝浔都要敬畏躲避的。
长安二字,绝不仅仅是一条街、一个妓馆如此简单,那个名字所代表的人,注定是帝浔终生的梦魇,也是他苦难的根源,是他的软肋,亦是他的逆鳞。
因此所有知晓这个名字的人,没有一个可以活命。
父亲自然早已料到,这场灭顶之灾避无可避,索性赌上一把,赌这个庶女是否有他半分玲珑心思,能否劫后余生,保留何氏一脉香火,能否深明大义,嘱托后人不生仇念,不举兵复仇,保全何氏几代忠骨。
这些因果,飘零几载,她终于思索明白,因而庆幸不负父亲所托,从一开始投入长安楼中,再到此后步步为棋,一切的发展,竟是顺着父亲的意思在走。
唯一担心的,便是陆贞还小,以后孤身一人,却又如何生存?
虽已将她安置于王府之中,到底无法安心。
想到这里,她勉力收复心神,将已经涣散的目光落到陆贞身上,吐出最后一口气,一字一句地道:“日后行事……务必当心,西宁端王……便是高……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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