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寒布满了整个紫禁城,下了几场雪,御花园的湖面也开始结了冰,长街上,洒扫宫女太监们将这雪踩得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冬日里美妙的歌喉。
连日来,天空一直是云山云海,就像是有谁扯开了一块大灰布一样,把诺大的天空囫囵个二全给遮了起来。
无穷无尽的雪花,时而零零落落,时而飘飘洒洒,一直到午时才渐渐的溜走。
天上的乌云也散去,漫天的白云,悠悠的飘着,宛如御花园里有些解冻的湖面,载着片片浮冰,漂流着。
雪后初晴,云层退净,初晴的天空,显得高远又开朗,蓝天白雪一映衬,将咸福宫又添了一丝清冷之色。
见天晴了,太阳也出来了,忻嫔叫江蓠搬了个绣墩便去了院子里,经过几日的寒风袭击,如今太阳一晒到身上,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忻嫔微眯着双眼,想好好享受这短暂的温柔。
咸福宫的屋檐上还挂着些冰条,像一串串闪闪烁烁的水晶念珠,这样的景致在冬日便是最常见的。
忻嫔紧闭着双眸,用一种有气无力的口吻说:“江蓠,皇上有多久没有理过本宫了?”
江蓠有些不忍,但还是说道,“娘娘,有些日子了。”
“看来皇上这次是真的不理本宫了,”忻嫔慢悠悠的说。
“娘娘,您还记得当日您唱了一首曲子,皇上便对您念念不忘的事吗?”江蓠提醒道。
“你的意思是?”忻嫔顿时便想起了那次。
“奴婢觉得,娘娘或许可以再用歌声重夺皇上的圣宠。”
“好主意,本宫怎么就没想到呢,只是如今这冰天雪地的……”忻嫔有些顾虑。
“趁着飘飘然然的雪花,娘娘您在雪里一曲那才更有一番韵味呢。”
“上回那衣服还在吗?”
“奴婢都替娘娘放着呢。”
“找出来放着吧,等哪日下雪时用,”忻嫔眼里尽是盘算之意。
江蓠便去了殿内将那衣服找了出来,还特意拿到了太阳底下晒了晒,这样暖和的阳光,把这久久不穿的衣服上都染了些暖意。
忻嫔经过江蓠的提醒,心里比往些日子多了几分期待,只是她不知这事到底会不会成。
就这样在忻嫔的等待中,日子一天天过去,这几日天虽阴沉着,但却未下雪,只是冷得厉害,那日那般好的天气呀没有再出现。
不觉中,忻嫔焦虑起来,她拿着那日穿的唐朝服饰看了一遍又一遍,又将它穿在身上,一会又叫江蓠给她梳那日的发髻,江蓠看着忻嫔这个样子,心里难受。
到了天快要黑的时候,天上的云层变得更厚,天也变得低低的,整个天空就像被一层灰布裹住一样,一抬头就觉得在头顶上。
又过了一会,竟然开始飘起了点点雪花,这不就是忻嫔想要的吗?江蓠见此,喜滋滋的跑进去说,“娘娘,快看,下雪了。”
忻嫔忙跑去廊下看,果真下雪了,雪花寂静地滑溜地轻柔地飘洒下来,仿佛是明月之夜的樱花。
虽说现在却只是稀稀疏疏往下洒着,等再晚些时候,定能像柳絮般洒下来。
“江蓠,给本宫梳妆吧,”忻嫔忙吩咐江蓠,她得提前准备好,待雪下得大些时,就去那雪景里唱一曲。
“娘娘,这衣衫有些薄,外头又这样冷,不如在外面加件披风吧。”
“无事,再冷本宫也得受着。”
半个时辰的功夫,江蓠完美的复刻了那日的装扮,只是那一颦一笑间,好似少了些什么,这时外头的雪已经下得比先前更大了,忻嫔见此时时机正好,便嘱咐江蓠,“你去门口看着皇上,见皇上来了就知会本宫一声。”
江蓠忙应下,便就跑到咸福宫门口候着了。
忻嫔朱唇轻启,低吟浅唱道,“翠翘金缕双鸂鶒,水文细起春池碧。池上海棠梨,雨晴红满枝。”
一时间,歌声伴着飘洒下来的雪花,若此时再来一壶热酒,那可真是美哉。
“绣衫遮笑靥,烟草黏飞蝶。青琐对芳菲,玉关音信稀。”忻嫔又唱道,歌声宛转悠扬。
江蓠死死盯着远处,却依旧不见皇上来的踪迹,她不免有些着急。
翊坤宫里,皇上正陪着如懿挑灯看书,在听着外头雪落下的声音,也真是一番良辰美景。
“是谁在唱歌?”皇子皱眉道。
“回皇上,奴才听这声音,倒像是咸福宫传来的呢,”李玉道。
“咸福宫离翊坤宫不远,忻嫔又爱唱歌,想来是她,”如懿顿了顿。然后说道,“皇上要去看看吗?”
“她爱唱就让她唱吧,”皇上一脸厌烦的说,“李玉,夜深了,去只会忻嫔,叫她往后不许再唱了,以免影响到别人。”
“嗻,”李玉转身出了翊坤宫。
“娘娘,娘娘,李公公来了,”江蓠远远就看见一个人影走来,待近些才看清原来是李玉。
“真的?”忻嫔欢喜地问道。
“千真万确,定是来传皇上的旨意的,娘娘,咱们没有白费一番功夫啊,”江蓠喜洋洋的说。
忻嫔也一时间心花怒放,又继续将那歌儿轻声唱着。
“李公公,”江蓠微福礼。
“奴才替皇上传话来了,忻嫔娘娘在吗?”李玉总是那般柔声细语。
“娘娘在呢,李公公请进。”
忻嫔见李玉来了,忙跑到李玉面前问,“李公公,可是皇上让你给本宫带话来了。”
“娘娘真是料事如神,皇上的确让奴才给娘娘您带话。”
“本宫就知道,皇上不会抛下臣妾不理的,是不是皇上今夜翻了本宫的牌子啊。”
“娘娘,皇上说夜已深,就请娘娘不要再唱曲子了,以免影响到他人。”
“不可能。皇上从前最喜欢本宫唱这首曲子了,”忻嫔不可置信。
“哦,娘娘,皇上还说了,叫您往后都不要再唱了,您的歌声,都传到翊坤宫皇后娘娘那里去了。”
“这么说,皇上在翊坤宫?”
“正是,皇上与皇后娘娘夫妻情深,自是日日伴在左右,皇上的话奴才已经带到,还望娘娘谨遵皇上的旨意,奴才还要回翊坤宫伺候皇上,就先行告退了,”李玉得意的说。
李玉走了,忻嫔愣在原地,愤怒在她心里燃烧起熊熊烈火,江蓠也不知所措。
许久,忻嫔才进了殿内,一句话也不说,将身上这身衣服都脱了下来,又将那特意梳的发髻散开,乌丝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
“娘娘,您这是干什么啊,天这样冷,奴婢伺候您去安置吧,床上暖和些。”
“去将这衣服烧了,”忻嫔面无表情的说。
“娘娘……”江蓠欲言又止。
“快去,”忻嫔一声呵斥,江蓠这才将那衣衫从地上捡起拿了出去。
忻嫔就这样坐在镜前,一言不发,不知道坐了多久,这才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去床上躺着,外头的雪依旧下个不听,偶然传来几声寒鸦的悲鸣,一会又消失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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