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径曲陡峭,黑夜蒙蒙,无灯火。他瞎摸着走,也不敢确定自己走到了何处,反正眼前黑乎乎的,时常踩空,滚了一地也不知到何处。
“小姑娘,你还好吗?”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他被吹得寒风刺骨,这天气也够呛人的。听到这个声音,他以为是错听。可哪知,扑通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掉下来?瞬息间,黑夜被照亮,只见一抹红色迅速闪过,这时光又暗下,倒是感到后边有很强烈的光在照,那人走到后边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下那东西更近了,鲤安萦转过头,看到女子“哧”一声落地。红色的衣服,让他好生熟悉,抬头一看,这不就是那天的女鬼,好巧不巧,她怎么会在这?完了不会是找他算账吗?糟糕糟糕!他自认倒霉。
“姑娘,我与你无怨无仇,可否放行?”他仔细一想,倒好像也不是无怨无仇,那天他俩可是打过的,若是这家伙再来寻仇,他不占上风啊,不敢冒这个险。
“小姑娘,你哪来的?”女鬼打量着他,似乎没有听刚才的话,又道:“我可是救了你的,你总不能这么对我吧?起码说一下你从哪儿来的?不算过分吧?”
两人各说各的,还真没有争论的必要。鲤安萦不答,实在是有些无礼,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具体从哪来的?又是怎么来的?一心只想离开这。他闻到一股腥味,这味道浓密,难以遮掩。树林深处有乌鸦叫喊之声。
“哇——哇——”
一团黑影闪过,他听到穿行之声,却不见人身影。许多黑乌鸦散开来,在黑夜中消失。他走了几步,被突然冒出来的黑色乌鸦一顿攻击,不得已,只能往前跑,奈何越来越多。
他不知道身后还跟着两人,一个青年看到他,激动道:“妖怪……”
可青年还没说完,就被老者给一声“嘘!”给堵住嘴巴,安静不说话。
鲤安萦无奈道:“停下,这么多尸骨,又有迷雾遮掩,若是乱走乱动,指不定有什么危险,诸位,多加小心。”
青年一脸惶恐,停下脚步,回头去看老者。老者一动不动,煞白的脸上没了血色,像是僵硬了般,毫无生气。
青年喊道:“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他伸手触碰了一下,见老者不动,像受到了什么刺激,对着鲤安萦喝道:“妖孽,纳命来!!!”
“什么?!”鲤安萦搞不清状况,那人就朝他挥刀,被他轻松的躲开。那人更加恼火,但也只能盯着住他。
这是咋了?为何突然袭击我?我没惹他吧?
“你对我师父做了什么?!”
“我没有。”
这家伙疯了,丝毫没有听进去。拿起刀就是一通乱劈,像是要生吞了他。
“妖怪,束手就擒!”
既说了又不信,这可如何是好?他没时间这么折腾下去,必须尽快解决。
两人一路追追打打,在这尸山中跑着。这地方的臭味大,他倒还连续吐了几次,尸骨腐烂的臭味,将人驱于千里之外。可即是如此,也不肯放弃追逐。
那人刚要挥刀,便被反弹回去。
一阵嘻嘻哈哈,不知是谁在笑。震耳欲聋的声音饶绕,他捂上耳朵,依旧无法阻挡声音,无法减轻痛苦。这声音就像山崩倒塌之时震耳欲聋,有一鼓钟在耳边敲响。他无法抵抗,身子下沉,半跪在地。
这是怎么的?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像是有个奇怪的东西在拉着他的双腿。同样,青年也如此。现在看的更不真确,阴雾遮挡了一切,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感,一时间喊不出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家伙,又遇到危险了?”
耳边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瞬息,灰雾散去,远远地看见一个人的身影,他脑袋昏沉沉,似有一光芒闪过,迷离地问:“你是谁?”
那人走过来,站在他身前,一看就是那熟悉的面孔——女鬼。
“你怎么还不起来?”
女鬼在那等着。半晌,他依旧跪着,女鬼不耐烦的伸出手,道:“起来!”
鲤安萦一愣,心中万般猜测,她这是要干嘛?迟迟没有伸手,仍在纠结。
女鬼见此,道:“我都这样了,你还嫌弃我。我虽然是鬼,但现在能帮助你的只有我了,还起不起来?!”
鲤安萦伸过左手,他的右手在与青年的对打中受了伤,又中了尸毒,压根动不了。左手只是被摔伤了而已,但还是可以动的。女鬼拉住他的左手,将他扶起,在那么一刻,他“呲”了一声。
“多谢……姑娘。”
女鬼看见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无事。”
“啪!”如果在他背后拍了一下,他吐出一口鲜血。
“你?!”
鲤安萦怒视她,她却一脸不在意,道:“都这样了,你还说没事,能把你憋死去。”
“我……你是谁?”
“在问之前,都不说一下自己是谁,倒还要提醒。”女鬼不悦道。
“我叫鲤,子陈。”
“你倒还真说了,听好,我姓‘林’单名一个‘清’字”。
鲤安萦望了望四周,依旧臭味扑鼻,还有尸山,一个比一个臭。他想尽早离开这,可转了许久,依旧找不着路。
“此地何处?如何能走出?”
“哼。到现在才想起我,你当我是什么?随随便便就会帮你解决?”
兜兜转转,俩人离得远了,谁料这么一下子,林清迅速飞来,又近了些。两人相视无言,尴尬地退了几步。
“走吧,我知道路,就不跟你这么耗了,老娘可没时间。”
“我……”
“我什么我?快走!”
林清抓起他的手,快速的越过尸山,丝毫不顾忌他的伤,拉着就是一通乱闯,他止不住的哀叫,抗议此种行为,却无效用。
“你……放开我!!”
林清笑道:“你确定?”
不一会,她越上了山岭,这里坑坑洼洼,实在难走。她动了动手指,似是要松开手。
“确定。”
鲤安萦不知此时情况,他们在山崖上,林清身飘渺。非人者,身轻如燕,行得也快,并不是常人所能比的。她若一松手,鲤安萦会坠落崖底,粉身碎骨,这是万万不可的。好歹,她也没那个意图。
“你走得了吗?”
“我可以。”
林清将他甩到了对面,自己抓起藤蔓,一荡,顺利落岸。鲤安萦被摔个狗吃土,瘫软地趴在地上。
林清调笑道:“怎学个王八趴在地?天长地久待个何时?”
“我没有。”
鲤安萦面色难堪,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脸不悦地看着林清。
“我很想把你送走,那时辰未到,委屈你了。”
鲤安萦不想理会这“人”,径直走去。他一看,这又是个荒地,还是个墓地。
墓有几朵花,开在周边的花呈暗红色,空气中夹杂着腐臭的气息,一排排墓,很是齐整,他数了数,二十个墓。
他皱了皱眉,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你带我来这里,怎个说法?”
他回头看,却不见“人”。“唰”一道红影闪去。林清站在墓前,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些鲜花,她将一朵花放在墓前,换掉上面的花。
“这些是你的亲人?”
“不是,她们并不是。”
“那是朋友?”
“也不是,这里共有二十墓,每一个都是献祭的姑娘,我并不认识。”
她们都遭受此害,命运不公,偏何人们如此无情呢?这也被视为理所当然,姑娘们死后,尸体就会被遗弃,只有她在埋葬逝者,而她只不过是个“鬼”,若非因执念而生,她也救不了这些姑娘,顶多埋葬。
鲤安萦心中思萦,将前因后果梳理了一下,现在能想到的还没确切。林清姓“林”,大概是林府之人,虽说姓氏成千上万,就有可能重复,但在这村庄中,他也想不到别的了。她莫不是也因献祭而死?执念不散,日月在此游荡,这对她来说是痛苦,化为厉鬼执念深沉,难以消散。
“你是林府之女,十五岁献祭,你是否恨?”
林清放下手中最后一朵花,蹲在墓前愣了一会,轻声道:“若不恨,你又会信吗?可你又怎么知道我是林府之女?因为我姓‘林’?”
鲤安萦起初只是猜测,没想到真如他所想。这么一问,他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可你为何又留在这?不愿安息呢?”他根本不信,一个人被害了,又怎会不恨?不过,说了,也没什么意义。
“噗,你看,有那么多人死去,我虽是因献祭而亡,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更多的人因献祭而亡,你亦如此,我想保护她们,尽绵薄之力,不再让此事发生……”
林清哽咽,低语道:“你不就是个幸存者吗?还好。”
听到这话,鲤安萦感同身受,只不过他还在惊叹,为何自己一个男子会被抓来?大多的姑娘死去,而他被当成女子捉来,这就有些说不通。不过这些好像都不重要,若不是此次一遭,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天下真会有如此荒谬之地。
在同时为这些姑娘愤愤不平,她们的处境可真糟糕,自己可比她们幸运多了。
“你要一直在这吗?”
“我若不在,又有谁来守护?那些贪生怕死的人,我见多了,就只会乱窜,我能救多少人是多少人。你一个外人,为何问这?”
“姑娘,这事情有多久了?”
“二十一年,算上今年的话就是二十二年了。”
二十多年,每一年至少有一个姑娘死去,而他差不多就是第二十二位“姑娘”。第二十一位呢?他数了数坟墓,再次确认,也只有二十个墓。
“还有一个呢?”
“你怕不是忘了,第二十一个就是我,至于墓自然就没有。”
“你的尸体就不该葬了?还是你不知道?”
“烧了,早就烧掉了,哪还有什么尸体。”
听此,鲤安萦一愣,脸上挂满疑惑,就差一张纸贴在他身上表示了。
“为何烧了?”
他不解,既然是个厉鬼,为何不将尸体保存好?居然烧了,还是自己烧了的。
“怎么,不可以吗?”
林清脸上的笑容狰狞可怖,这句话倒是在问,可却极其冷清,让人以为这人不好相与,实则不然。
“不是,只不过你没了躯体,又是怎么塑造的?按理来说应该很难出现的。”
挫尸扬灰才能使鬼,消失不见。她早已不入轮回,就算没了执念,她也难以回去。
地府之门上未敞开,这么谈论可是忌讳。
林清皱了皱眉头,不悦道:“鬼门之事,暂且一放。”
鲤安萦无奈,思索一番,闭上嘴去做别的事。
这本来就不该犯的忌讳,林清避之不及,可偏偏他还要硬凑上去,不被胖揍几顿,也属实是她的修养好,知道是无意,委婉的表达了拒绝之意。倘若能回去,她也想回去,天不如愿,她还是更愿意守护这里,倒吓得别人给她颁发了通缉,她也只能躲的远远的,不敢轻易出现。
倘若以野蛮替代文明,那还不如不出现,这种献祭仪式,实属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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