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自心怀鬼胎,这狼和狈正要为奸之时,房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只听贴身小斯在外头叫道:“二爷,二太太派人来传信,请你速速带花家兄妹回府。”
原来,王夫人获悉袭人嫂子告密之事,心想这下可好,袭人这贱人是跑不了了。一心想快点把袭人带来,出一出这口恶气,就命人速来催促。
贾链暗自骂了个娘,自个好事被搅黄了,这船还未进港便已搁浅。但王夫人的命令也不敢违抗,想想别无他法,只得整理好衣冠,恨恨地说:“狗奴才,回去回王夫人,就说人犯立刻押到。”
袭人见状,眼见一线生机就要消失,身子一软,跪倒在贾链的脚边,双手抱住贾链的大腿,哭叫道:“琏二爷,就让我伺侯您吧,你千万不要带我回府上,琏二爷……”
贾链咬咬牙,回头对袭人说:“看来我无福消受了,你就乖乖地和我回去复命吧。”说完将袭人重新绑了起来,命下人押着花家兄妹回府复命。
这王夫人在府上已经设了一个案堂,正中间摆一案桌,两边吩派四名手持木杖的下人分侍左右。王夫人独坐在案堂中间,双目如秃鹰盯猎物般凶狠,嘴唇紧闭,嘴角下扯,心里盘算着怎么收拾这个花袭人。
这时,贾链已将花家兄妹二人押了上来。贾链见这场面,怕袭人说了刚才的事情,就趁王夫人不注意,偷偷地退下了。
袭人一见王夫人,立即抢前几步,哭喊道:“二太太侥命啊,奴才罪该万死!”
王夫人面目狰狞,不为所动,对着两边执杖的下人叫道:“来人啊!先将花家兄妹这俩个狗奴才各打五十大板。”
只听噼哩拍拉,乱棍落下,花氏兄妹哭天抢地,鬼哭狼嚎,皮开肉绽,整张脸已经变形,屎尿也流出了裤档。
王夫人闻着一阵阵恶心,掩着鼻子,命杖罚先停下来,叫人洗干净屋子,拿水冲干净花家兄妹,那兄妹俩遍体鳞伤,这大冷的天,被这冷水一冲,原本快昏死过去的二人,又变得格外清醒,伤口处痛得如万只蚂蚁在咬,这二人有生以来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这下连死的心都有了。
一时冲干净了,两个婆子把拖着袭人来到跟前,王夫人问道:“我平素你待你不薄,一心想把你扶成二爷的姨娘,没想到你狼心狗肺,把二爷害成这个地步。你快从实招来,是受谁指使?与那干奸人又有何干系?要不平白无故的,你怎么会偷偷把二爷叫出去?如不实说,小心我一寸一寸地剥了你的皮。说!”
袭人这下已全身湿透,伤口处的血还不时地冒出来,头发混乱地散落下来,和着水紧贴着脸颊,喘着一口气说:“二太太饶命,实不想满,我与那些人实不相识,只因我们花家一干亲戚平日里倾慕二爷的才貌,大伙想一睹为快,我这才叫我哥花自芳带口信给二爷,请二爷过来的。不想二爷不幸遇到奸人,惨遭毒手。奴才有罪,但与那些奸人实不相识啊,还望夫人念在过往之情,饶我一命!”
花自容在旁边也连连附和:“我妹子所说一切均是实情,绝无半点隐瞒”。
王夫人怒道:“我呸!满口的胡吣!还不从实招来。”
袭人无奈,只得把今日的想在姐妹们面前显摆的事如实招了,王夫人见袭人被打成这般模样,估计袭人说的话是实情,再打下去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且一不小心就会弄出人命,到时不好收拾。那干奸人只得报官,让官府来抓拿。但宝玉是因为袭人才被害成这样,岂能轻易饶了袭人,定需想个法子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可消心头之恨。
王夫人当下略一思索,已有了一个恶毒的主意。便悄悄的吩咐自己的陪房周瑞把袭人卖到妓院当妓女,把花自芳阉了卖到相公院里去当小唱。
这周瑞得了这差事,马上屁颠屁颠的去办了。周瑞平日里只管春秋两季地租子,闲时只带着小爷们出门子。只因他是王夫人的陪房,夫妇俩深的王夫人信任。王夫人私下要办一些见不得人的事,都要他们去办,自然也没少好处给他们。
虽然袭人和宝玉的关系在大观园里是公开的秘密,但周瑞夫妇并不知道,要不早告诉王夫人了。周瑞以为袭人还是个黄花闺女,是以卖袭人时在那锦香院的老鸨面前信誓旦旦的说这可是个清倌,让那老鸨要给他一个好价钱。
那老鸨看袭人身上虽说被打得皮开肉绽,但那脸蛋倒没伤到,倒是个如花似玉的丫头,何况是富贵人家犯事出来的,那气派自以那小门小户出来的不同。这倒可以成为一棵摇钱树,一定可以为自己赚来大笔的银子。于是爽快的给了周瑞四百两银子,买下袭人,关在厢房内,派两大汉看守着。并命人请大夫来为袭人治伤,等伤好了好接客。袭人此时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周瑞随即又把花自芳卖到思凰阁,这回就只卖了一百两银子,但聊胜于无,周瑞还是挺满意的。回去跟王夫人说把二人卖了二百两银子,王夫人也不懂这些,只交代几句这事不得外传,就让他糊弄过去了。这周瑞一下子就净赚了三百两银子,心里别提有多美。
不想过了几天,一群凶神恶煞的妓院护院从荣国府后门冲进周瑞家,当场把周瑞和他老婆儿子都打残了,有的断腿,有的断手。他女儿那日刚好回娘家,被那些护院抓到妓院。说是周瑞把一个已是残花败柳的丫头卖到妓院,骗说是黄花闺女,让妓院的老鸨得罪了忠顺王爷。所以今儿那些护院是来给周瑞一个教训的,抓他女儿去抵债。
那周瑞的女婿冷子兴想去求贾政救自己的妻子,但王夫人早得了消息,心中暗怪周瑞,怕他连累自己,是以让人拦着冷子兴。冷子兴见不到贾政,又怕妻子在那肮脏的地方呆太久会吃亏,只好自己去了锦香院救人。
那锦香院的老鸨不依不饶,定要冷子兴给她八百两银子才放人。冷子兴说道:“你们强抢民妇,我老丈人可是荣国府二太太的陪房,明儿他求了二老爷,你这锦香院就等着关门。”
那老鸨哈哈大笑,道:“好,我等着!我既然敢到荣国府抓人,就不把你们荣国府放在眼里,还怕你们不成。”
冷子兴想想也有道理,这妓院指不定有那个权贵在背后当靠山呢。况且今儿自己去找贾政时,没有见到他。指不定人家是在躲自己,并不愿趟这锅混水。无奈只好回去筹钱。
等冷子兴再拿着银子要把自己的妻子赎回去时,他妻子已被那群护院糟蹋了。冷子兴又羞又气,当场写了张休书给她,拂袖而去。那冷周氏拿着休书,万念俱灰,投河自尽了。
周瑞得知了这消息,后悔莫及,悔不该帮王夫人干这件缺德事,但为时已晚了,这世上本没有后悔药吃。
王夫人得知了这事,不仅恼怒周瑞瞒着自己偷赚了这么多银子。还怪周瑞不会办事,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没得坏了自己一向慈善宽厚的好名声。又看他们一家皆残了,竟是不能当差了,竟想让周瑞一家回金陵看老宅子。
周瑞如何肯呢?想着王夫人要落井下石,平日里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可都是她周瑞帮着,要不是她周瑞,王夫人也没有今天。于是周瑞语带威胁的说道:“二太太可别忘了蓉大奶奶的事呀!”
王夫人打了个冷颤,怎么忘了这茬,那可卿的事可不是叫周瑞去办的吗?王夫人心中杀意一闪而过,可是眼下又没有信任的人可托付此事。
王夫人只的忍气吞声的问道:“那你想怎样?
周瑞奸计得逞,志得意满的说道:“眼下我们一家人死的死,残的残,也不能在给主子们办差了。难道让我们一家人喝西北风去?想我们也是为了给主子办差才落了这下场,太太你理应重重抚恤我们。”
王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周瑞道:“你说要如何抚恤?”
周瑞贪婪的说道:“我也不敢要求二太太太多。只须给我们一家销了奴籍,在给我们一、二百亩地,还有一座房子,再有就是给几千两银子就行。”
王夫人冷笑道:“你倒敢狮子大开口!这样一来,你们岂不是摇身一变,从奴仆变成地主了?简直是白日作梦!”王夫人的杀意更浓了。
周瑞也冷笑道:“二太太此时定想杀我灭口吧?实话告诉你,来这前我就把二太太曾交待我干的事写成一封信,然后把信交待给一个信任的亲戚。一但我出了事,他就会拿着这封信去找义亲王,向他揭发你过去的所作所为。二太太您想想看,是我周瑞这身老骨头重要呢,还是您的名声重要呢,您想过之后还会再想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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