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齐府里的河东吼

话音一落，明兰与柳氏最先笑起来，后来又有一些大娘子们跟着笑起来，渐渐地小娇娥也不得不跟着笑了。

众人笑成一团，有些真情，有些假意，小娘子一一扫过相熟的，不熟的面孔，点头与主家王大娘子示意了下就准备离开是非之地。

刚探出去没几步，人群里却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尖酸之语，听着倒像是方才那方正夫人的。“杨大娘子果然胆大恣意，莫不是以为有太子殿下撑腰，自是天不怕地不怕了吧。”

话音甫落，刚被压了气焰的小娇娥却也被壮了胆，跟着附和：“原来是太子殿下啊，这我也没说错啊，太子府在哪里，齐国公府又在哪里，可不是从东边去了西边！”小娇娥说完话还哼了一声，对小娘子分外嗤之以鼻。可面上如此，心里早就嫉妒得发狂。

明兰哪能不知这些人的真实面目，遂帮腔小娘子道：“你们在这里浑说什么，莫不是话本子听多了，也开始学着编大话了。”

“盛大娘子此言差矣，哪里就是大话，你问问在座的，又有谁不知道这杨大娘子前些日子刚从宫里回了齐家。要说起来宫里面对她不错了，她出了此等丑事还有人帮她遮掩。要论起来她这样在东边西边来来回回，我可真羞于与她同席。若不是我官人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务必敬着她些，我可真不想给她好脸色。”

说这话是嘉王旧部，或准确说是左膀右臂，英王登基后，嘉王便没落了。英王仁厚给了嘉王府邸、良田，许他守着淑太妃过日子。照理说，嘉王成年本该分封在外，如今英王嘉赏让他居于京城，好吃好喝供着他，实则却是禁锢在侧，暗着监禁罢了。

嘉王失了势，他曾经的部下当然也讨不到好脸色，如今趁着这酒席大宴，借着现下汴京城盛传的风流韵事，故意拿小娘子来撒气。这点心思小娘子心知肚明。

小娘子扭过头又看了几眼说话的几位娘子，眉目一挑，盯着其中的那位小娇娥，微笑道：“娘子好口气，我看娘子分外眼生，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不过娘子方才既唤了我一声姐姐，我姑且认下你这个妹妹来。妹妹年轻不懂事，也不怪姐姐没知会你。那么姐姐便要问你一问，不知你家官人到底官拜几品啊？”

“你到底要说什么！”本以为杨大娘子会默默忍下不说话，可没想到却主动开口，猛地一被抢白，脸色发白。。这段时日杨徽萱全都在齐府里没出来应酬过，就是与平宁郡主一起出门也多是平宁郡主张罗左右，她每回都像个闷葫芦似的跟在平宁郡主后面不出声。也许是低调久了，这些初来乍到的人还没见识过她真正的性情。这些嘲讽她的人不是才从外省来京的替太子鸣不平的新部下，便是要借题发挥的嘉王旧部，根本没料到小娘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小娘子才不管她的脸色如何，自顾自地摇着蒲扇，略带些俏皮地与这些大娘子们一一笑过，用蒲扇半遮着，慢条斯理地说道：“就算是一品大员也不敢妄议太子殿下，难不成妹妹的官人是太子太师不成？哦……难怪妹妹看着如此傲然，原来是韩相家的，失敬失敬！”

汴京城谁人不知太子拜韩相为师，可今日韩相家里自有私事，遂只派了小厮过来应了个卯，送了些贺礼来，并无内眷至此。这番话一出，谁都听得出小娘子的画外音。

闲言碎语的人闹了个没脸，王大娘子见场面有些兜不住，赶紧出来打圆场。他们一家是方得新皇重用的人，自是不敢打太子殿下的脸，三言两语便转了话题，气得那些娘子、娇娥们有气无处撒，后来几句话没聊拢，又互相攻讦起来。

小娘子笑着摇着头与明兰离了席面，回去的路上，明兰与她同坐一车。自打宫里出来，小娘子与明兰这才见过，明兰早憋了一肚子话要同小娘子说。

“我说你真不怕这些人乱嚼舌根子嘛？”明兰本还想今次见了小娘子宽慰她一番，让她勿要把汴京城里的风言风语放在心上。可没曾想小娘子竟这么爽利。

“怕？就没有了嘛？当然还是有。既然我确是从宫里出来回了齐家，就算没什么事也得要被他们说成什么事。既如此，倒不如坦坦荡荡地由他们说去。兴许等哪家再有了什么风流韵事，亦或是东城里的卞掌柜子进了什么新布料，得了什么珍珠玛瑙之类的，这些人就忘了我姓甚名谁了。”

小娘子说的轻巧，似乎真没放在心上。明兰见她神色如常也就宽了心，与她说了些体己话，约着改日樊楼吃茶便换了马车回盛家看望祖母去了。

小娘子回了齐府，刚下马车就被人抱了个满怀，小娘子挣扎着要看清那人的面目来。谁知定睛一瞧竟是齐衡。

小娘子慌得拉着齐衡的衣襟说：“你这是作甚，还不放我下来，这还在街上，多少人看着呢。”

“就是要他们看着才好！”

“你！”小娘子一拳打过去，齐衡吃痛地接着，“娘子饶命啊！官人我再也不敢了！”

小娘子狐疑良久，愣愣地问了一句：“你不敢什么了？”

“当然是不敢再同同僚吃酒啊，以后娘子去哪儿我去哪儿。要不娘子我们去东边逛逛集市去吧，卞掌柜子方才才派人来说他们家新到了些布料，我们去看看。”

说罢齐衡便拉着小娘子往东边走去。恰巧遇上明兰折返，她方才落了蒲扇在小娘子车上，正巧看到了这幕伉俪情深。

夕阳西下，一对璧人携手天涯。纵然周遭吵嚷，可却让她觉得似乎世间唯此两人耳。明兰忽又想起席间小娘子的俏皮话。

那小娇娥后来还是不依不饶，夹枪带棒地拿话掖她，可没想到小娘子却十足得霸气，只回了小娇娥一句，“对啊我就是看不惯那些莺莺燕燕。”

想必这话不用吼，那心细如发的齐小公爷全都听得到。只要是她说的，他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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