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齐府里的河东吼

一段时日后，似乎一切都回复了往常，小娘子依旧与齐衡一道去饭厅吃饭，一家人其乐融融，平宁郡主也多见笑容。

兴许是丹书铁券真起了作用，关家并没有再来过，甚至是在京城里都没了踪迹。只一日，王大人家乔迁新居，正巧赶上平宁郡主染了风寒，小娘子便只身前去恭贺。

王家算是京城里的新贵，好不容易从个五品官一朝提到了二品，王家恨不得将自家里里外外都换上一遍。这次庆贺乔迁更是仿拟了前些年顾府的曲水流觞宴，闹得是汴京东城一带甚为热闹。

小娘子起先是爱热闹的人，可这毕竟是内眷聚会，小娘子自小就见识过这闺阁内眷玩闹的厉害，自是有多远躲躲远。见后厅无甚么人，便于一极不起眼的桌角坐下了。

王家的曲水流觞宴闹得比当年的顾府有过之而无不及，直接打通了内堂和园林，就着花园里水流的方向从东厢房直通到大门外。

小娘子坐的地儿正是王府后院的西厢房，此房因临着小花厅，又正处风口，一些上了年纪的内眷大多避之不及，就连是年轻康健的姑娘们也往往不坐那里。至于缘何不坐，小娘子自是清楚。京城里这些相聚，说是家族间互通情感，可却也是京城里有名的相亲宴。

曾没见过的，或是有缘见过的都想趁着这等自然时机看上一看，一看眼缘，二看性情，聊聊天，吃吃茶，姻缘也落了定。

小娘子早就不是什么姑娘了没必要凑这热闹，遂看着周围一波波姑娘来来回回地穿堂而过倒也没放在心上。

坐了一阵子，偏巧与齐衡同年的廖大人家的内眷柳氏过来相迎。齐衡近日与廖大人一同办事，相处甚多，小娘子与柳氏也因此相熟，自是她来亲邀，她焉有不随之一道之礼。

柳氏引着小娘子来了各家主母们相会的正厅，恰巧碰上了晚到的盛明兰。因隔了不少人，明兰与小娘子眼风交汇，点头笑了笑打了招呼。

柳氏是初到京城，有些人认得不全，小娘子知她心思，极为贴心地为她介绍一二。柳氏是个活络人，没一会儿功夫倒比小娘子都自在些。

小娘子见柳氏解了难处又想寻些清净便打算退出去，可还没走到门口又被明兰拉住了。明兰打趣她道：“如今是越发懒了，连话都不愿同我们多说几句，你说是不是又留着话说给小公爷听呢。”

明兰说的声音极小，可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得，方才还吵嚷的厅堂里顿时鸦雀无声，独独剩下了明兰的尾音。

如此静谧的环境下一笑语滑过，远的近的投来了无数的目光。似乎大家都在拿眼看着她们。

明兰也有些尴尬想拉着小娘子快走，谁知王大人的大娘子王氏却上前来，说什么都要小娘子和明兰去她们那里坐坐。就这么小娘子在一众试探、考究、玩味、嫉恨的目光中来到了人流的中心。

攀谈了一会儿，话里话外的，小娘子似乎听到了关家的消息，才知道他家里的两女，五姑娘随她母亲回了益州，说是找了户人家草草相配。那六姑娘倒是留在了京城，至于去了哪里却无人知晓。有人说曾在淑太妃和嘉王的府邸见过她，可没看真切，不知真假。

小娘子知这话是有意说给她听，可她哪里管得了关家的姑娘们，至于她们到底是在嘉王府邸，还是太子府，只要不是齐府，她都管不着。

众人七嘴八舌，可小娘子却云淡风轻。明兰摸不准小娘子的心思也不敢同她说太多，这局面她也省得，有心人故意找茬，说得越多越是麻烦。

小娘子微笑地像听说书一样地听着内眷们的说辞，天气炎热，蒲扇在她手里晃动出颇有节奏的微风，伴着花园里的花香，沁人心脾。

看着这样的杨徽萱明兰有些愣神，她的脑海中滑过一很危险的念头，她似乎能看到小娘子端坐在凤座之上，也是这么摇着蒲扇，气定神闲地听下面一众诰命夫人的叙话。

可这念头还没散去，便有一貌美小娇娥冒出来酸里酸气地说道：“这关六姑娘还留在京城这怕不是还执念着旧情人吧。毕竟当时的事儿也没人不晓得。按理说这姑娘也没做错什么，可却落得个居无定所。可有些人却从这儿到那儿，也没见别人说半句不是……”

这貌美小娇娥还未说完，又有一看着端严方正的派头十足的娘子故意抢白她：“你又从哪儿听来的歪理。你是新嫁娘兴许看不明白，可你家官人前头的那位娘子没与你交代过嘛？”

这句话明显是冲着小娇娥来的。此话一落杨徽萱不免看了小娇娥好几眼，难怪她眼生，原道是个新娶过来的大娘子。听那娘子的话，兴许这娘子前面的那位大娘子还在世。想到此，杨徽萱抽动了下嘴唇，手上的摇蒲扇的动作却并未有所迟疑。

她心下慢慢了然。说来也是，她也齐衡后娶的娘子，兴许在这些人的眼里，或多或少也觉得她这后来的大娘子不如他们头任大娘子得脸面。

“姐姐说的是哪里话，我又如何能有这本事，自是我家官人到哪儿我到哪儿，哪里许我从这儿到那儿啊。我家官人不跟着莺莺燕燕去这儿去那儿就不错了。”小娇娥这话说的酥媚无比，小娘子都有些难以招架。

“那你说说是从哪儿到哪儿啊！”不知是哪一位好事者在后面接话。

“不就是从这儿到那儿，从东到西呗。”说着小娇娥还故意比划起来，手里的蒲扇一松，恰巧落在杨徽萱脚下。小娘子自然地捡起来递给她，小娇娥诚惶诚恐地谢道：“多谢杨大娘子。”

众人看着杨徽萱默默含笑，也有一些在窃窃私语。彼时那位看似方正的大娘子却突然眉峰一转，露出些轻浮，笑语道：“哎呀，你可得多与杨大娘子学学，她可是把齐小公爷吃得死死的，自是她去哪儿，她家官人去哪儿。哪里有什么莺莺燕燕的机会。”

“姐姐，你怎知没机会。兴许齐小公爷私下见过也未可知啊！”小娇娥看有人接话越发放开胆量，说的话也越来越放得开，无视明兰等人的眼风，还打趣道小娘子身上来。

“杨大娘子长我好几岁，自是不会怪小妹我的玩笑话的哦！我们都是内眷之人，男人们的是都心知肚明。姐姐不妨也和我们说说齐小公爷私下里的事吧，京城里都盛传姐姐河东狮吼，当着想要进齐家门的莺莺燕燕，这话是说笑的吧，姐姐是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娇娥越说越多，可杨徽萱却不愿听下去，她眨了眨眼睛，换了上了一副更温柔的眼神，带些调侃地用蒲扇请打小娇娥的手腕，略带小心翼翼地说：“我同你们说啊……”

一群人围过来，大家都静神聆听。突然小娘子声音放大，颇有些得意地笑道：“哪里有莺莺燕燕，你说，告给我知，我去吼一声，看谁敢进门。”

话音一落，明兰与柳氏最先笑起来，后来又有一些大娘子们跟着笑起来，渐渐地小娇娥也不得不跟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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