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成泥碾作尘（二）

“你！”小娘子急得指着赵旭恨不得骂上几句，可还没继续，燕云却慌慌张张地跑上殿来，“姑娘，姑娘，我可寻到你了！”

与燕云一起来的还有小喜，她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了杨徽萱，哭得使不上力来。

“你，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小娘子有些疑惑。

“城外的荆州司马要攻城，我们被堵在外面进不来，幸得英王他们来，我们才趁乱进了城，最主要的是他们都说姑娘在宫里，我们求着十六才让他带我们过来，也正好送些消息过来。”好在燕云还拿得住，一五一十地把前因后果给说清楚了。

“你们快起来，外面如何了？”小娘子将他们二人扶起，在天下大义面前，她还是觉得城郭的太平更为重要。

“外面……”

“姑娘，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脸色如此难看，我听我们主子说，姑娘忘了不少事儿，姑娘可还认得我！”燕云还未说下去，小喜却先哭得梨花带雨，拉着杨徽萱问东问西。

此时，小娘子的记忆已恢复了大半，她刚想开口解释，却见小喜又说：“姑娘忘事了，可是把我们小郡王给全忘了？自从姑娘离了宅院，我们家主子就没有过好脸色，茶不思饭不想，姑娘可如何能将我们家主子给忘了。要知道姑娘有身子，我们家主子可高兴坏了，忙里忙外，别提多开心了。”

“小喜，你在说什么？”杨徽萱觉得小喜这话说的不明白，弄得人浮想联翩，什么叫她把小郡王给忘了，又什么叫她有了身子，小郡王很欢喜。

“姑娘，你难道不记得你在英王外宅的事儿了吗？”此时问话的却是燕云，她似乎一脸怀疑。

“大概记得一些，当时我受了箭伤，每天烧的迷迷糊糊的。”

“然后呢？有些忘记了？”燕云继续追问。

小娘子被问得云里雾里，突然一阵恶寒来袭，弄得她连呕了几下。

齐衡上前帮她抚背，与齐衡一同上前的却是按兵不动的小郡王。两人异口同声：“如何了？”

小娘子扭过头去，眼前晃动着两个风姿卓然的身影，一时头晕目眩，她的记忆本就很混乱，方才看到明兰和关晓晓，她似乎想起了大半，她尚来不及和齐衡计较，就感受到他的温存，自是与他站在一处。本就是误会，她向来不会在无用的事上消磨精力。齐衡与她心有灵犀，他虽有些疑问，可几个眼神，他便知她想起了不少。俩人心照不宣，自然甜蜜。可经燕云一提醒，杨徽萱仿若又觉察到她想起了大半不假，可也丢了一些。

至于丢了什么……

小娘子的头突然撕心裂肺地疼起来，她捂住头蹲了下去，齐衡和赵旭都急着想扶她起来。彼时，她的脑中一一滑过齐衡，明兰，关晓晓，小郡王，还有自己。“你们都别烦我！”

“姑娘！你可要多顾念身子啊，你和孩子出了事，我们主子也没法活了。”小喜口中的主子自然是小郡王。

“你说什么？”小娘子含着热泪忍着身体的疼痛问她。

小喜被问得不敢言语，躲在燕云身后。燕云慢慢上前，蹲在小娘子前面，握住她的手。

“燕云，你说这孩子是谁的？”

“姑娘，小郡王为了救你……你……你要好好爱惜身子啊！”

“你说这孩子是？”小娘子反握着燕云的手逼问，可燕云却哭了，一边哭一边帮小娘子擦眼泪。

杨徽萱怒气冲冲地甩掉燕云的手，自然地扶着齐衡的手站起来，捂着心口问，“你在骗我对不对？燕云你可是从来不会撒谎的。”

燕云在小娘子面前哭得气喘吁吁，一时竟未能分辩。

小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拽着杨徽萱的衣角，“姑娘，这孩子、就是我们主子的孩子，那时我有幸随侍姑娘，自是一清二楚。姑娘忘了，可我没忘，姑娘你害得我们主子好惨啊！”

“燕云你说！”小娘子却不看小喜只问燕云。

泪眼婆娑的燕云慢慢地点了点头。

小娘子心死如灰，又抓着小喜，“你们发誓！若有半句虚言，你们不得好死。”

燕云和小喜看着杨徽萱怔怔地哭了一阵，小娘子觉察到她们的退缩，刚想说你们终究是唬人，可还未开口，俩人却同时伸出白净的手臂，发起毒誓。

随着誓言落地，齐衡感到手心一空。小娘子失魂落魄地与他天然地分开了些距离，方才还交握的双手霎时闪开。

小娘子很混乱，整个人蹲在齐衡和赵旭之间，头埋在两膝间，状如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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