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初升,雀鸟啼鸣,上海滩的盛夏,就连早起的晨间都带着一丝热意。好在还有些风,微微弱弱的,不仅吹散了周身的闷热还带来了阵阵清香。
那是角落里合欢花的味道。
小院外临着主街,这会子街上并没有太多的人气,只开了个豆腐坊,慢慢悠悠的磨着豆浆,与院外的冷清有所不同,在这个方寸之间的小小院落里,戏班上下所有的师弟师妹们早已收拾妥当,现下正正儿八经的练起了晨功。
耍花枪的耍花腔,吊嗓子的吊嗓子,人人都有自己的功课,杂而不乱。
最后一个出来的是一袭青色长衫的段天赐,他的房间位于内院右手边,门口正对着天婴的窗户。
出来的时候段天赐如往常一般扫了眼楼下的院子,却破天荒的没有见到天婴的身影不禁眉头一皱,信步来到天婴的房门前,抬手扣门。
段天赐:“天婴?天婴?”
段天赐连连敲着,但房间里并无任何响动,段天赐心中略有不安,想推门进去却又有些犹豫,正思索间,房门自内打开——
段天婴一身白色的练功服站在门后,两个麻花辫子扎的丝毫不乱,脸色却是不好,眼底发青,脸色发白,一副寝不安席的样子看得段天赐一阵揪心。
段天婴:“昨夜睡得有些晚了,今早便迟了些,哥,爹起了吗?”
段天婴憨憨笑着先开了口,一双美目微微敛起,却无半分笑意。
段天赐:“没有,我也是刚起来,在院子里没见到你人影,便过来看看。”
段天赐上下打量着天婴,口中不住地担忧道:
段天赐:“怎么,昨夜睡得不好吗?”
关心的语调一如往常那般,可此时此刻段天婴听着却并不觉得温暖,只是苦笑着想要哭泣。
原来,她竟这般粗心,竟从没有察觉到自己并非爹的亲生孩子,而兄长对自己也并非兄妹之情,若不是昨夜她去爹的房间时听到的那番话,她大约会被蒙在鼓里一辈子!
那么,她到底是谁呢?她的父母又是谁呢?是生是死?又在何方?她是走丢了还是被遗弃了?
段天婴呆愣愣的站着,直到段天赐的呼唤这才回过了神,段天赐见她这般样子不觉有些心疼,伸手抚上她的肩头,担忧道:
段天赐:“是不是不舒服,还是着了凉?要不请大夫来看看?”
段天婴:“不了,我没事,只是刚刚想到今日该去医馆那里拿爹的药了。”
天婴说着不着痕迹的推开了段天赐落在肩头的那只手,起身出了房门,身后,段天赐看着天婴的背影,又道:
段天赐:“一会我和你一起去。”
段天婴:“不了,星程会来接我的,我自己去就行了。”
天婴利落的回绝后便转身下了楼,身后,段天赐看着她的背影拢在袖子里的手逐渐握成了拳。
晨功过后,天婴匆匆换了身衣服便出了门。
天已大亮,院子外面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段天婴在院门口处定定站了一会,而后独自一人离开了那窄窄的巷子。
从头到尾许星程连个发丝都没有出现。
这是必然的,因为方才她与段天赐所说的话不过是现编的借口而已,她与许星程自那场热闹又荒唐的求婚后见面的次数便愈发少了,而且每次见面段天婴都能感觉到许星程强装镇定之下的烦躁与挫败。
想来,那场轰轰烈烈的求婚最终还是闹到了许军长的耳朵里去了。
段天婴溜溜达达的走着,又复想起昨晚听到的那番话......
九岁红:‘许家是个什么样的家世?会容许一个小小的戏子过门做妻?’
九岁红:‘许家公子或许对她有几分情谊,但在他父亲的面前,这情谊又算得了什么?’
是啊,她人微言轻,于许星程而言并无半分助益。在绝对的权利之下情谊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正在沉思之际医馆已经到了眼前,段天婴抬脚踏入,却在抬头的时候愣住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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