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婴(无羡):让你们散开,不是让你们乱跑。不要跑太快,这个无头鬼修为很高,若是移动速度太快,你们身旁带起微风,也会被他觉察。
魏无羡挪了两步,刚好与沉沉走过来的无头人擦肩而过,他道。
蓝愿(思追):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是在找他的……头吗?
虽然无头男尸看不见,思追还是很谨慎地缓缓蹲下身才道。
魏婴(无羡):不错,他在找他的头。这里的头这么多,不知道哪个是他的,他就会把脑袋从每个人的脖子上揪下来,安到自己脖子上,看看合不合适。合适就接着用一段时间,不合适就扔了。所以,你们要慢慢地走,慢慢地躲,千万别被他抓到。
蓝澈(熙明):别蹲着,我们得走。真想被它把头给拧下来啊?
将柳重言的伤口清理得差不多,蓝澈抬起头对思追以及思追身后一群有样学样的少年道。
想象着自己的头被这具无头凶尸撅下来、血淋淋地安到他脖子上的情形,众少年一阵恶寒,齐刷刷举手护住头颈,开始慢悠悠地在花园里四下“逃窜”起来。一群人仿佛在和这个无头鬼玩儿一场凶险的捉迷藏游戏,被鬼抓到的人,就要把脑袋交出来。
魏无羡负着手,缓缓移动步伐,边走边观察这具无头尸的动作。他心道:“这好兄弟的姿势有点奇怪啊?一直虚握着拳头在挥动手臂,这个动作……”
而一旦无头人捕捉到了某个少年的踪迹,魏无羡便掷出一枚石子,转移他的注意力,将他引到自己这边来。
蓝澈这边倒还好,可能因为蓝澈是个女子,扶着柳重言慢慢地走,无头人竟也一次没有发现过他们。
蓝望(景仪):我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吗?
魏婴(无羡):当然不是。
魏无羡想了想,开始高声叫道。
魏婴(无羡):蓝湛!蓝湛你回来了吗?救命啊!
见状,除了蓝澈,思追和柳重言,其他人也跟着他一起喊了起来。反正这具凶尸没有头,听不到声音,一个喊得比一个凄切,一个喊得比一个高亢。须臾,蓝忘机一袭白衣的身影闪现在花圃的园口。
这群小辈都要喜极而泣了:“含光君您可算回来了!”
蓝忘机一见那道无头的身影,竟微微怔了一怔。随即,二话不说,避尘出鞘。那无头人觉察有一道十分厉害、冰寒彻骨的剑芒袭来,举起手臂,又是一挥。魏无羡心道:“又是那个动作!”
那无头人身手也敏捷矫健得很,纵身一跃,擦身错开避尘掠过的锋芒,反手一抓,竟然就这么抓住了避尘的剑柄!
他将避尘剑提在手中,高高举起,似乎想查看手里抓住的这个东西,奈何他没有眼睛。众人神情陡变,蓝忘机却面不改色,翻出古琴,低头在一根弦上勾指一挑。
琴弦震颤,弦音仿佛化成了一只利箭,呼啸旋转着,射向那具凶尸。
无头人挥剑一斩,击碎了这一声弦响的余音。蓝忘机一拨而下,七根琴弦齐颤,唱出激越高昂之音,仿佛刀林剑雨漫天落下!
同时,魏无羡抽出竹笛,以锐利的笛音相和。笛音伴着琴声,给古拙的琴音增添了许多生动而锋芒毕露的战意。
琴笛相合!蓝澈还扶着面色有些发白的柳重言,但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着忘羡二人默契又沉稳的打斗,心里迭声赞叹着。
在忘羡二人天衣无缝的配合下,无头凶尸终于倒下了。
准确地来说,并不是倒下,而是散架了。手是手、腿是腿、身体是身体,支离破碎地散在堆满残叶的地面上。
蓝忘机翻手收琴,召剑回鞘,和魏无羡一起走到这些断肢旁,低头看了一眼,取出五只全新的封恶乾坤袋,看样子是准备重新封尸入袋。
蓝愿(思追):含光君……
蓝湛(忘机):休息。
尽管亥时未至,但含光君已发话,蓝思追便不再多问,而是恭敬地道了声“是”,这便带了其余的小辈们,寻花圃的另一处,重新生火。
蓝望(景仪):那个无头男尸到底是谁?
生完了火,景仪按捺不住八卦之心问道。
蓝愿(思追):我也不知。只是方才看他一直重复着一个奇怪的动作,想问含光君来着。
蓝澈(熙明):是赤锋尊。
此时无法寻到糯米,蓝澈只能先行封住柳重言伤口附近的脉穴,待到明日去有人烟的地方再作打算,回头就听见景仪他们在讨论这个,于是道。
蓝愿(思追):小姑姑怎么能这么确定?
出来这一趟,思追真是时时刻刻体察到自己这些年学习得有多不足——当然,客观来说,学习得再足,又怎么能比过脑海里有整个剧本的蓝澈呢?
蓝澈(熙明):刚才他们打斗的时候,这具无头尸一直在重复一个动作,就是虚握拳头,挥动手臂,横砍竖劈。看起来,很像是在挥动某种武器。
蓝澈(熙明):当今仙门大多修的是剑道,可从未见过哪个仙门修士是这样使剑的。
蓝澈(熙明):剑为“百兵之君”。举凡用剑之人,总会讲究几分端庄,或是几分飘逸。即便是刺客的剑,狠辣阴毒里,也必要有几分灵动,“刺”的动作非常多。而观那名无头人使剑的动作,太过沉重,杀伐之气、暴戾之气过重,毫不优雅,毫无风度。
蓝澈有些赧然,还是厚着脸皮给他解释。
蓝愿(思追):我想起来了。清河聂氏祖上屠夫出身,正修的是刀道。以前清谈盛会,婶娘家里来的人曾经展示过聂家刀法,正符合那无头男尸挥动兵器的样子,所以,那具无头男尸,生前只能修的是刀道。
蓝望(景仪):可是光凭知道此人生前所修的是刀道,又怎么能知道这人就是赤锋尊?
柳喻(重言):因为含光君怔了一下才出手。
柳重言盘坐在蓝澈身边,和一尊菩提更加类似了,听到景仪的话睁开眼睛,嗓音微微沙哑道。
柳喻(重言):泽芜君和赤锋尊是结义兄弟,那么含光君也一定见过赤锋尊,并且见过不止一次,才会在看到肖似赤锋尊身形的无头男尸时,愣怔了一下。
蓝望(景仪):唔唔,原来如此。
景仪身旁的少年们也终于解开疑惑,从一口井里打了水,简单地洗漱完以后就纷纷睡去了。
蓝澈也困得不行,但心有余悸,于是解下了柳重言手上的束腕带,一头系在他手腕上,一头系在自己手腕上,在一棵月桂铺了包袱布,草草洗了手脚睡下了。
睡得半酣,束腕带那头忽然动了动,蓝澈一下子惊醒了。
蓝澈迷迷糊糊看向柳重言,只见柳重言目光清凌凌地道。
柳喻(重言):冷。
蓝澈(熙明):哪里冷……
蓝澈本来是有起床气的人,然而月光下柳重言的脸显得更苍白了,甚至隐隐有种楚楚可怜的意味,而且睫毛居然那么长,长得像两把小羽扇,又像蝴蝶的翅膀在他脸上翕动了两下,再加上他今天好歹是救了她,蓝澈的起床气就发不出来了,只能软糯地嘟囔道。
然后……然后她无奈地在柳重言柔软的目光里,脱下了自己的外袍给他。
柳喻(重言):不要。
柳重言推回外袍道。
蓝澈(熙明):那你要什么?
蓝澈只想赶紧解决完睡觉。
柳喻(重言):我要你这样。
柳重言猿臂一捞,就将蓝澈揽进怀里。
蓝澈(熙明):你……
蓝澈登时就清醒了,刚想嚷嚷出声就见不远处思追动了动似乎要醒了,只能连忙轻声道。
蓝澈(熙明):你干嘛?!
柳喻(重言):这样我就不冷了。
柳重言并没松开手,甚至用在蓝澈耳朵里听来是很轻松的语气道。
蓝澈(熙明):快放开!
柳喻(重言):不放。
蓝澈(熙明):……
蓝澈(熙明):行,谁怕谁……
蓝澈在柳重言的怀抱里顺势躺了下来,瞪着他的下巴道。
蓝澈(熙明):我看你这样到什么时候!
柳重言也躺下来,模模糊糊答了句话,蓝澈没听清,但也不想追问,气呼呼躺在柳重言的臂弯里。
她没瞧见,柳重言整个耳朵红得像是要滴血;她也没听见,他一颗心快要跳出了胸膛的“咚咚”声响。
柳重言的怀抱带着一股澄澈的水香,蓝澈很快就睡着了,并且莫名睡得很沉。
柳重言却是难眠,好不容易将胸膛中疯狂跳动的一颗心平息下来,伤口又开始绵密地痛着,好不容易伤口不再那么痛了,怀中的小姑娘又动了几下,刚好碰到了他的……那里。
于是柳重言又被自己小腹深处涌起的情动挟裹,一边压抑想把小姑娘占为己有的念头,一边念着柳氏家传《清心咒》。
好在动了几下后小姑娘就安稳了,睡颜很是恬静,两颊泛着微微的粉,眉目也很松弛。
其实蓝澈是好看的,安静下来时甚至非常惊艳,一双顾盼神飞的瑞凤眼,挺秀的鼻梁,淡粉色的薄唇,若她只是个寻常仙子,摆着弱柳扶风的姿态,步步生莲的轻盈,加上她这样显赫的身世,仙门之中也许会有无数求娶她的人。
好在她实力足以睥睨仙门中大多数的二世祖,甚至可以这么说,整个仙门,配得上她的,也只有他而已。
柳重言这么想着,心和身体都平静下来,将小姑娘抱得更紧了些。
一夜好眠。
陈情小剧场四十三话:
蓝澈(熙明):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
柳喻(重言):嗯?
蓝澈(熙明):我……我不笑了……
魏婴(无羡):崽,你怎么变怂了?
魏婴(无羡):拿出你姑苏小小攻的气势来!拿出你爹我当年的气势来!
(注:姑苏老gong:蓝曦臣;姑苏第一gong:蓝忘机;姑苏小gong:蓝思追。)
蓝湛(忘机):嗯?
魏婴(无羡):呃……气势什么的都是浮云,爱情比较重要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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