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我舍不得姐姐……你要走就带我一块走吧。”
我也明白,胡亥在宫里无依无靠,我这一走,他身边除了赵高也就是那两只猫了。
“亥儿,我只能保证,我一定会回来,就算有一天,天真的塌下来了,我也带你一起走。”
“拉钩。”他伸出小指。
我勾回去:“拉钩。一言为定。”
我知道,还有一个人是我最应该去告别的,但我没有去,关于我的一切,我都不打算告诉他。三年的时光,我是一个比较完美的妻妾,他也是一个比较完美的夫君。虽然多年以后,我有些后悔没有跟他好好道过别,但至少当时,我们平静无波地结束了。
一个月后,我终于又回到了临淄,除了以长辈的名义召开了宗室会议,把宗主的位置传给了曦儿,没有公开露过面。反正只要有高权限的令牌,在哪里都通行无阻。
再好的人皮面具,一天也只能戴几个时辰。所以我白天基本就是在房里学琴、对弈。闷久了就去看排舞。
我自己也作了一首歌,算是一场小结吧。
月照蘅皋兮,何人不归?
雁衔荷花兮,几时可回?
兰因空结兮,棠棣非晚,
溪壑高丘兮,再无鸢飞。
心事茫茫胡不归?
肠断方可回。
曲意悲怆,音调极高,不是能传于市井的曲子。
我回来这么久,一直没有流枫的消息。我的意思是想他回哥哥那里,或者去爹爹那里也不错。当然,他本来就是四叔从杀手里简拔出来的,要是想继续做杀手,也不失为正途。
转眼就到了七月半。我现在也算是半人半鬼,到了清明和鬼节,总要享受一下反客为主的乐趣。
我戴上人皮面具,拎了酒,找了个观景位置不错的高台,一边等着月亮出来一边自斟自饮。
如果说八月十五是人间的团圆,七月十五就是冥间的团圆了吧。
元蘅一杯,栾景一杯,阿姻一杯,二伯一杯,阿嬷一杯,子鸢一杯,还有许妃的那个宫人,虽然是风家的钉子,但毕竟是舍命的忠诚,也敬她一杯。
再往前还有兰夫人、大伯、我娘,还有我那个未曾谋面的爹,看在他给我娘殉葬的份上,我就勉强接受他了。对了,怎么把巨子师父忘了……
我怎么认识这么多死人啊,我看着桌面上堆成小山一样的杯子。光是给他们敬酒就把酒坛倒空了。
这可不行,我自己还没喝呢。我唤人上酒,喊了好几声没人回我,我才想起来我已经遣离了所有护卫和婢女。没关系,我可以自力更生,我抓着扶手下了楼,凭借对路线的无比熟悉,虽然踉踉跄跄但仍然找到了酒窖,抱了两坛酒出来。
一阵阴风吹过,天已经黑了,月亮也惨白的一片,虽然是七月天气,还带着些夏天的暑气,但断续的蝉鸣和不时惊起的乌鸦,还是让人心里麻麻的。
但酒毕竟壮胆,我不仅没被吓退,反而想起附近就是风家给我建的衣冠冢。这么多人都敬过了,不给自己上个坟就太亏了。
我运气比较好,可能刚好赶上守卫偷懒,也没人查问。后来想想,大概是宗室们都觉得建生坟不吉利,所以给外面做个样子就罢了,也没有上心。
才进墓园,迎面撞上一个人,第一印象是个比我高的男人,但马上又转念,今天是鬼节,不会真遇见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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