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老爷是个好人,他知道我家中贫苦,我来了朝南后,特地往我家中拿钱,命人照拂我的父母妻儿。”赵缸喝了些酒,酒意上头话便多了起来,提起九方瑞时言语满是感激之情。
“这不,前年在老爷的相助之下,我将父母妻儿接来了朝南,以后定居在此,便不用再分隔千里了。”
“您的父母也愿一同搬离西淮吗?”
何谌知道,若非有重大变故,或是仕途变动,父母一辈大多不愿舍弃根脉,到别的地方重新定居。
“一开始确实是不情不愿地来。”赵缸挥了挥手,“但有句话怎么说的,江南水土最是养人,我爹娘在这边住了一段时日,喜欢朝南温和的冬日,便也安心定下来了。”
何谌笑了笑,朝南的冬日与西淮的冬日确实差很大,分明已快到冬至,可他这越往南走,便越觉得艳阳高照。
“赵大哥,不知明日可否安排个时辰,我想向账房先生请教些事情。”
没必要拖太久,速战速决的好。
“好说好说,这么客气做什么。”赵缸大手一挥,“那就明日午后。”
“多谢赵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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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何谌便出了门。
既已同账房先生说好午后谈事,他此刻便也没急着要去哪儿,而是走在朝南的街道上。
朝南与西淮大不相同,沿路看去,大多府邸都是是灰瓦白墙筑起的,溪流贯穿于街道之中,一道道石桥倒是形成了不同的景象。
怪不得书中都称江南为水乡,在西淮是见不着这么多水的。何谌看似漫无目的逛着,实则将周边的方位记下了。
他看着街道旁有处卖馄饨的,摊子旁的圆桌上零星坐着几人,心念微动。
朝南口味偏甜,他不太吃得惯,朝饭便吃的不多,此刻看到馄饨倒真有些觉得饿。
他抬步走到摊子前,要了碗馄饨坐了下来。
何谌生得俊朗,文质彬彬,又善与人攀谈,坐下不多时便与邻桌的壮汉和婆子聊了起来,打探到了北府在哪儿。
“小伙子,听你的口音不像本地人,为何要去北府?”
何谌早已想好理由,只是温和一笑,从容道:“实不相瞒,在下对传闻中的朝南第一才女慕名已久,此次特地来朝南便是想登门拜访,想一睹芳容但又深知冒昧,这才犹豫不决。”
“北小姐呀。”壮汉挑了挑眉,颇为不正经地吹了个口哨,“你这模样身形是不错,但若是想去谈姻缘,那便死了这条心吧。”
“大哥,此话怎讲?”
“那北小姐可是北老爷的掌上明珠,先不说北府看人的眼光极高,就说你是外乡人,北老爷怎么舍得女儿远嫁?”
“不对呀,北府大小姐个把月前不是嫁到西淮去了吗?西淮跟朝南可是隔了几千里,那还不算远嫁?”何谌故作不解。
“北府大小姐?”壮汉听了,微微皱眉,“北府只有一位小姐啊,至今还未议亲呢。”
“这是怎么回事?”何谌听了,心下也奇怪,这回倒真是有些疑惑,“两个月前有一队人马,途径我们那儿,说是北府嫁女,要将大小姐嫁到西淮去。”
“两个月前……”壮汉回忆了一番,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那时候一箱箱聘礼往北府抬,好不风光啊,听说是……西淮九方府,对吧?”
何谌点头:“我也是这么听说的。”
“这倒是有听说,不过……”壮汉挠头道,“是谁出嫁,还真真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
“打探不到?嫁女儿这样的喜事,为何要说打探不到?”
毕竟是大户人家,人多耳杂的,难免会有嘴碎的下人,怎会真的一点消息也没有。
“谁知道呢,反正北小姐如今依旧在府中,到现在我都没整明白到底是谁出嫁。不过明不明白的,又不会少块肉,你若不提,我都快忘了。”
何谌闻言微微抿唇,这么说来,北府连一个名号都没给他们九方府的少夫人……
“小兄弟,你是不知道,那几日北府张灯结彩,好不喜庆。”壮汉感叹道,“可谁知喜轿出发的第二日,北府立刻命人撤了那些灯笼喜联,你说这哪像是嫁人,活像是嫁瘟神。”
之所以张灯结彩,大概是因为那几日九方府的迎亲队伍抵达朝南,要做做样子吧。
这北府真当他们是好欺负的不成?何谌有些恼怒,但面上还是保持微笑:“这北府做的事,可真是闻所未闻。”
“可不是嘛。”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一旁一直不出声的婆子忽然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这可是北府的一桩秘事,连府内的下人都不能随意议论,当然不是外人能知道的。”
“大娘,您可是知道什么?”何谌看向她。
“那是自然。”婆子哼哼两声,卖着关子。
“大娘,那您快说说呗。”壮汉显然也被她激起了好奇心。
“大娘,当真的不是北府大小姐出嫁?”何谌也附和道,“可我看着那队人马不像是穷苦人家,何必同我们这些无关的人说谎呢?”
婆子“啧”了一声,面上是掩不住的嫌弃,示意他们凑近些,低声道:“哪儿是什么北府大小姐啊,不过是个私生女罢了,顶替了北小姐的名号嫁去西淮,谁知道还有没有命活到现在呢。”
“私生女?”壮汉大惊,“北老爷可是出了名的爱妻如命,怎么可能会有个私生女,还嫁了人?”
何谌闻言,也适时做出反应。
“你们可别不信。”看他俩露出质疑的神色,那婆子立刻急了,也顾不得卖关子,“我弟媳从小就在北府当差,这可是她告诉我的,千真万确!”
“大娘,你这没唬我们啊啊?”壮汉还是不太敢相信北府能将消息瞒得这么严,他可是土生土长的朝南人,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过。
“我也是听我弟媳说才晓得的,这是北府的一桩秘事。”那婆子左右瞧瞧,不见什么人,这才道,“那个私生女从抱回来那日起就是北府的下人,旁人也都以为她只是个下人,就连我弟媳从小就在北府当差的,都以为她只是个下人。”
“若不是这次让她有机会嫁人,这桩事估计就是永久的秘密了。”
何谌敏锐的捕捉到她话语中的信息:“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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