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可不可以告诉二婶婶,娘亲今日为何生气?”
小阿萝听她这么问,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弱弱道:“阿萝打坏了娘亲最喜欢的琉璃簪,那是爹爹送给娘亲的。”
“那娘亲是因为这个而生气吗?”
小阿萝摇了摇头,哄红着眼道:“因为,阿萝没有和娘亲道歉。”
“那阿萝为何不道歉呀?”
“因为、因为娘亲好凶……”小阿萝想到这,眼泪就掉了下来,“阿萝不是故意的,可是、可是娘亲凶凶……”
“不哭不哭。”烟尘将小姑娘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烟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不知该如何宽慰小姑娘,她岔开话题问道:“这是小姑姑给她阿萝的吗?”
“嗯。”小阿萝点头,见她似乎感兴趣,强忍着泪意给她介绍,“二婶婶你看,这里一转,它就会跳啦。”
“好厉害呀。”烟尘倒不是随口附和,她确实觉得水箬的这些小物件都有趣得很。
“那我们阿萝有没有和小姑姑道谢呀?”
“有呀。”小姑娘点了点头。
“既然阿萝可以向小姑姑道谢,为何不能向娘亲道歉呢?”烟尘柔声问道。
小阿萝闻言,就这么抓着手上的机关兔子,不说话。
“因为娘亲太凶,小阿萝不敢道歉,还是不想道歉?”烟尘问道。
“娘亲从来没有那样凶过阿萝,娘亲是不是只喜欢爹爹送的东西,不喜欢阿萝……”小姑娘撇了撇嘴,闷声道。
烟尘此刻也知道小姑娘别扭在哪儿了,只是循序渐进地开导着:“娘亲怎么会不喜欢阿萝呢?若换做是阿萝,娘亲打坏了你最喜欢的东西,你会生气吗?”
“阿萝才不会生气呢!更不会凶娘亲!”小阿萝颇有些不服道。
“那若是娘亲不和阿萝道歉呢?”
“不可以,做错了事情就要道歉。”小姑娘说完,恍然明白了什么,这才看向烟尘,眨了眨眼。
烟尘捏了捏她的脸,笑道:“娘亲凶阿萝,那是因为在娘亲心中,爹爹和阿萝一样重要,所以爹爹送的东西娘亲也一样珍视。”
“可是二婶婶相信娘亲不是故意的哦,若是小阿萝同娘亲道歉,娘亲也定会向你道歉的。”
小阿萝认真的看着她,想了片刻,才有些不确定的开口:“真的吗?”
“二婶婶不会骗阿萝的。”
不是所有父母都像北老爷那般狠心。九方皓夫妇对小姑娘的疼爱,她都看在眼里,韩氏此刻冷静下来,只怕也是后悔莫及。
“阿萝是娘亲怀胎十月,辛辛苦苦才生下的女儿,娘亲若是不喜欢你,怎会去受这份苦。”烟尘见小姑娘想开了,摸了摸她的头。
“二婶婶,若是你,你会像阿萝一样吗?”
烟尘闻言,顿了一下,随后才笑道:“阿萝,你知道吗?不是人人都一样的,还有许多人,他们从小就失去了娘亲,也娘亲的疼爱与保护。”
小阿萝摇了摇头。她并不是听不懂她的话,只是不知道二婶婶为何要说这话。
烟尘没再继续说下去,反而问道:“阿萝想和娘亲道歉吗?”
“想!”小姑娘立刻点头。
“那我们早些歇息,明日早些起来,二婶婶带你回去找娘亲道歉好不好?”
“好!”小阿萝闻言,立刻从她身上爬下来,乖乖躺回了被窝,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二婶婶也躺,睡觉觉了。”
烟尘看着她肉乎乎的小手,应了一声,熄了烛火才回床。
这一夜,没有温香软玉在怀,注定是九方樾的不眠之夜。
怀里没有小娘子娇娇软软地与他道夜安,屋内也没有小娘子身上独有的馨香气息,他整颗心都空落落的,难得失了眠,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才睡去。
他卯时便睁了眼,左右也睡不踏实,起身便要去医馆。只是在出门前,他还是回屋看了看小娘子。
九方樾推开房门,轻手轻脚走到床边。
天还未亮,他借着微弱的烛火,看着小娘子因熟睡而微微发红的小脸,而小阿萝则是乖乖依偎在她怀中。
九方樾忽然觉得心底被触动着,他想,倘若他与栩栩往后有了女儿,那母女之间也应该会是这样吧……
九方樾温柔地在她脸颊印下一吻,双眸含笑,柔情似水看了她片刻,这才要起身离开。
谁料烟尘察觉,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看到是他,翻了个身躺平便伸出双手,示意要抱。
九方樾俯身抱她,烟尘这才满足的在他脖颈处蹭了蹭。
小姑娘身热,她也一整夜抱着,虽然不会觉得冷,但还是更习惯被他抱着睡。
因为怕吵醒小阿萝,两人都没出声,谁知九方樾一抬眼便对上小姑娘那黑溜溜的大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们,神情懵懂。
小阿萝认床,昨夜也辗转了许久,最后还是烟尘抱着她她才睡着,此刻烟尘一放开,她便醒了。
她刚要问二叔叔这是在做什么,就见他笑了笑,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自己不要出声,随后就被一只大手遮住了双眸。
突然陷入黑暗,小阿萝眨了眨眼,但也没有挣扎,九方樾这才松了口气。
若是让小娘子知道小姑娘发现他们这样偷偷抱抱,指不定得羞成什么样。
“我先去医馆了,栩栩乖,再睡会儿。”九方樾用只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嗯……我在府中等你回来哦。”烟尘像以往一般,在他耳边软声细语。
“我会早些回来的。”九方樾用唇悄然碰了碰她的耳垂,这才拿开遮在小阿萝眼睛上的手,还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阿萝很上道地点了点头,笑眯眯地看着九方樾的背影。以往爹爹偷亲娘亲的时候,也会这样遮住她的眼睛,让她保密。
那二叔叔肯定也是偷偷亲了二婶婶啦,她肯定会保密的,嘻。
烟尘再醒来时已经辰时了,她叫醒小姑娘,耐心地为她擦脸,穿好衣衫鞋袜,这才唤皎月来替小姑娘扎发髻。
“少夫人,堂少爷与堂少夫人方才已经来了。”皎月一边替小阿萝扎着发髻一边道。
“是爹爹和娘亲吗?”小阿萝欢喜的坐在梳妆台前。
“是呀,阿萝舍不得与娘亲分开,娘亲也舍不得与阿萝分开。”
她笑着看看向窗外,今日天冷,此刻正飘着雪,但她只觉心底暖暖的。
看到小阿萝与韩氏都这么在乎彼此,她总觉得,自己心中的遗憾似乎也被填平了。
她已是不幸,但好在,那些真心待她好的人是幸运的,那便够了。
-
朝南。
“老弟这一路舟车劳顿,若不嫌弃的话,小店内有厢房,在朝南这段时日可先在此落脚。”赵缸说着,看向眼前的男子。
男子面容俊朗,面上始终挂着和善的笑意,一袭质朴的青衫也难掩身上的儒雅之气。
若说九方樾的温润带着疏离,那他便是真正的温文尔雅,和气亲厚,令人觉得极好相处。
“那便有劳老哥了。”何谌笑着拱手道谢,随赵缸去了入住的厢房。
“老爷吩咐过,你此趟前来是有要事在身,有需要尽管开口。”赵缸将人领到厢房,“若需找账房先生问事,提前告知我一声,我帮你们腾个地方。”
“那小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何谌乐呵呵地应着,寒暄了几句,赵缸便先回了前厅。
待人走后,何谌关上房门,这才从包袱里拿出两封信函,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两封府上来信,一封要他暗自里调查北府与少夫人的生母,还有一封让他打探一位卢神医的下落。
他在北府人生地不熟,好在二老爷在北府有信得过之人可帮衬一二。
他的落脚处是一间酒坊,而掌柜赵缸便是九方瑞所说,信得过之人。
何谌听赵缸说过,酒坊内的账房先生从前在北府谋生,关于少夫人的身世便是向他打探而知。
虽然已去信西淮,但他还是得当面一问,看看可有什么疏漏。
赵缸为人豪爽,万分热情,没什么心眼,晚间一顿饭吃下来,何谌便将他的大半生了解清楚了。
他是西淮周边村落的村民,有一身祖传的酿酒本事,在西淮时便是九方瑞手下的酒坊的酿酒师傅。
九方家的酒坊之所以闻名,离不开赵缸的手艺,前前后后也在西淮以外开了几家酒坊。
当初九方瑞提出要在江南开酒坊时,没有人愿意揽这个活。
毕竟江南与西淮相隔甚远,人生地不熟,难免会受排挤。再者,到了年关时要回家探亲一趟也极为不易。
但赵缸并不是安于现状的人。西淮的商铺大多是祖传下来的,像周边村落的壮年入城,一般只有为奴为工的份。
赵缸知道,若是一辈子在西淮,也就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他便毛遂自荐,揽下来这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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