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樾回到卧房时,烟尘已经坐在外间的圆桌前,双手撑着脑袋,望着桌面发呆。
感受到有人在身旁坐下,她才回神,看到是九方樾,显然有些局促不安:“你……你回来啦。”
看着她有些牵强的笑,九方樾轻声问道:“是不是因为下午的事不开心?”
烟尘藏在衣袖内的小手攥得紧紧的,满脑子都是水箬教她的话,可话到嘴边,怎么也问不出口。
她怕他会觉得自己太过矫情,因为这点小事而闷闷不乐。犹豫了半天,才另寻了个话题问道:“你平时都是如何给人诊脉的呀?”
“把手伸出来。”九方樾虽不知她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为她示范。
烟尘还在想该不该将自己的心事说与他听,就见他面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问道:“娘子月事可正常?一次几日?”
“啊?”烟尘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愣了一瞬,有些尴尬地脸红了,“你问这做什么……”
“可是从没有个准信?”九方樾没有回答,只是继续问着,烟尘在他的注视下,只得点头。
“那……第一次是什么时候?”九方樾也看出了她的尴尬与不自在。
但他是一名医者,此刻的烟尘在他眼中不止是娘子,还是病患,于他来说无男女之分,依旧问得详细。
“十、十六岁那年吧。”烟尘索性将头一撇,不看他了。
果然。九方樾皱眉,女子十五还未来月事已经算极晚了,她竟还晚了一年。
“可是每个月都会有那么一次?一次几日?”
“倒也不是。”烟尘听着他认真的语气,这才仔细回想了一下,“一年大概有两三个月会来……月事,每次三两日。”
“可会腹痛?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烟尘点头,在北府时,每回来月事她都会腹痛难耐,她只能咬着牙强撑。因为她一旦示弱,或是有好心的下人帮她干活,换来的就是变本加厉的打骂。
她知道女子的月事本该是每个月都有那么几日才算正常,可在那样的生存环境之下,于她来说,不正常反而更轻松。
“上一次……是半年前吧。”
“平日里可会常生病?”
“十四岁以后倒是还好。”
“脉象紊乱,怕冷,手脚易受凉,月事不准,这都是体寒的症状。”九方樾这才解释。
烟尘不止体寒,因在北府长期得不到善待,导致她体内还有很多隐症。
九方樾不知她从前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一副身子骨被折腾成这样,不禁有些心疼。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告诉烟尘这些,怕她徒增烦恼。
烟尘抿唇,她知道自己身体状况百出,没有说话。九方樾只当她听了他的话心中不安,安慰道:“别担心,我一定会让娘子好起来的。”
烟尘笑着应了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她回想起从前的冬日,吃不饱穿不暖,总会得病。北府虽待她不好,但也留了她一命,会在她病到起不来的时候请大夫替她诊治。
十二岁那年,北府来了位神医爷爷,将奄奄一息的她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悉心照料了两年,身子也好了大半。
只是十四岁以后,神医爷爷离开了北府,她便跌回了深渊。
九方樾察觉到小娘子又在发愣,眸色闪了闪。他知道她有秘密,为何从前从未听过北府还有一位大小姐,为何性子这般胆小腼腆,为何手上有那些疤痕,这都是她藏在心里的秘密。
余生这么长,她若未做好坦诚的准备,他不急于这一时,更不会介意她此刻的保留。
她的手很小,九方樾一只手便能将她微凉的双手包裹着,不断传来的温热将烟尘的思绪拉了回来。
九方樾转移了话题:“娘子方才是不是想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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