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有韩鹤晓、姬鹤武两人一起照看灶台,烧热水和给器械消毒的速度便快了很多。这一边姬鹤武一锅一锅的煮着热水,那一边等着端送热水的人很快从厨房里端了大盆的热水往张云雷屋里送,一锅热水刚刚送完,又专门有人从旁边端来冷水。
所幸这天气不算太热也不算太冷,冒着火苗的灶台刚好温暖了冰冷的厨房,来来去去的人不知是着急紧张,还是被厨房的热气熏出了汗珠。
韩鹤晓负责给刀具消毒,三庆并非医院,自然没有专业的医疗工具,再者,虽说董九力懂医术,但他也只是给师兄弟们瞧瞧小毛小病罢了,可没有像今天一样的阵仗。什么剪刀啊、小刀啊、针线啊,都是园子里平时缝缝补补用的,不消毒哪能用在人身上。烧开了水,他硬是把刀具在热水烫了三四五遍才捞出来。那水温连肉都能烫熟了,刀具已经是安全得不能再安全了。
随着刀具一齐送到屋里的还有烈酒、蜡烛、纱布、绷带一类的东西,反是能用上的都让董九力嘱咐师兄弟挑出来了。惟一没法儿的就是石膏,家里备些小毛小病的药倒也无可厚非,但,谁会在家里备上石膏啊!哪个骨折了受伤了待家里自己包扎固定的?
顾姑娘立在桌前整理着大堆大堆堆在托盘里的纱布伤药,一边整理一边挑出有用的东西跟旁边的小刀针线摆在一起。
只是要用到的东西太多了,光一个托盘是无论如何也摆不下的,桌子又里床边四五步的距离,拿起东西来实在不方便。一咬牙,她干脆把着桌子,一点点往床边挪。她虽没说什么,但一个姑娘家这么挪桌子到底吃力,才挪了一小步,瞧见了她动作的李斯明和董九涵便立马上来帮她。
顾姑娘一边拿着剪刀往点燃的蜡烛上凑,一边与坐在床边一前一后守着张云雷的张鹤帆和李九春道:“把他身上的布拆下来,要跟伤口粘在一起的就先不要动,能拆的先都拆了。一会儿我得用剪刀把粘在伤口上的布和衣服剪开、剪成小块拿下来,有的和伤口粘粘在一起的,就只能动刀了。我用剪刀的时候,就把小刀放火上烤一烤,我用小刀的时候就去烤细针,虽然用热水消过毒了,但毕竟不是专业的医疗器具,越谨慎越好。”
说完,她把烤得差不多的剪刀从蜡烛上挪了下来,在她之后,李斯明立刻捏住小刀,将刀刃凑在了蜡烛的火焰上。
张云雷身上流血太多,不仅原本的大褂粘在了血肉上,就是后来用来裹伤的布条也跟血肉粘粘在一起了,真正能拆下来的也不过张鹤帆手里三四条没染上多少血迹的布条。剩下的,不是这一头粘住了伤口,就是那一头跟血肉混为一体。
顾姑娘坐在床沿上,手中的剪刀贴着伤口一点一点小心地把大块的布条衣服分割开来。
剪下来的布条衣服有许多,先前是因着不能撕扯到伤口,才显得伤口无数。但事实上,张云雷的伤的确有许多,只是没有最开始想得那般可怖罢了。他胸前几乎没什么伤口,最多就是几道青紫的印子,比起流血的伤口实在是好太多了。只是在除去了胸前的大片衣物时,所有的人都看见在他的胸腹上,攀爬了无数道纵横交错的极其狰狞的疤痕。
一旁捏着小刀的李斯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无意识地低声呢喃道:“这,这,这是什么时候伤的?”
因怕张云雷躺在床上会压到背后的伤,李九春一直坐在床头扶着他,好让他倚在他身上,也不至于压到伤口,这也令他不大能看清张云雷胸前的伤痕。尽管看得模糊,但仅仅是模糊之下的一眼,他便已经能猜到那里有怎样可怖的伤疤,扶着张云雷的双手登时寒凉如冰,心底像是被人狠狠凿了一锤,阵阵钝痛侵袭上来。
处理张云雷背后的伤时,因为要给顾姑娘让位置,李九春便脱了鞋子,直接爬到床榻内侧,在内侧扶着张云雷的上半身。他不敢再看他身上的那些伤,一双眸子已经尽量避开,可余光还是有意无意地扫到那些满是鲜血的伤,看得他好生心疼。
剪去了大部分衣物,剩下那些零零碎碎粘在伤口里的布屑是没法用剪刀剔除的,她遂把剪刀往身侧一递,沉声嘱咐道:“小刀。”
李斯明已等候多时,得她这一声,便急忙伸手接过剪刀,将烤好的小刀递在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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