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彪似乎很急于知道张云雷的答复,第二天才刚过了中午,他便匆匆从王府赶回了营地,与渡边左冶交了个底就来囚牢了。
与日本人打交道需得小心谨慎,他可不敢把所有的话全部给渡边左冶说明白了,他只跟他说有关那个犯人的事儿,他最近查到了也问到了一点儿眉目,说是能从张云雷的嘴里得到些情报。他同渡边左冶说的时候,松本穆和正和他在一块儿品茗,也没交代什么,就说不要让张云雷死了,其他的倒也无所谓。反正,三庆园那边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王德彪还是进到囚室里去见的张云雷,他见到张云雷的时候才发现他似乎根本没挪过地方,昨日里倚墙角靠着,今天还是一动没动。
粗看过去,他胸前的伤已经凝成了血痂,不怎么流血了,就是那一身暗红几乎攀遍全身,玄黑的大褂破碎得不成样子,和血块结在一块儿,早就粘上伤口了。他要是不动还好,动作大了,稍稍一扯就能把伤口扯开。要是还有机会离开这座囚牢,治起伤来,恐怕他还得受一番凌迟之苦。
听着囚室门开开的声音,他是知道来人的,却连眉头都没有抬一下。杨九郎给他的那封书信啊,他早就十分小心地把它叠了起来。大褂的里面是专门缝制了口袋的,虽然被鞭子肆虐过一轮,但所幸口袋那一块儿只是沾染了血迹。他把杨九郎的信近乎贴身的藏在了身前。
王德彪顶着一抹险险的笑,在裤腿上抓了一把,肥大的身子似团成了球一般,圆滚滚的蹲在张云雷面前:“张老板可是想明白了?”他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根稻草,绕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缠绕着,“前几日的事……张老板是打算和盘托出呢,还是打算死扛到底呢?想必张老板现在,身子一定不好受吧?”他笑了笑,却忽的发现手上的稻草沾了血迹,嘴角咧出一抹嫌弃,极快的把稻草扔到了角落。
张云雷沉默了挺久,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没什么辨得明白的神色,只是瞧着王德彪的刹那,仿佛能将那目光化作匕首,一刀狠狠插进他的胸口。他双手撑地,稍挪了挪身子,在旁人看来他依旧倚着墙角未曾动过,而他只是稍稍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罢了。
又静默了片刻,在愈发冰冷的气氛下,在王德彪几乎要败下阵来的时候,张云雷终于开口了:“马车走过巷子的时候,那个人上来的,他……威胁我们送他出城。王先生也知道,三庆是在下的心血,无论如何,在下都要报得三庆无事才好。”他似有些感叹,这到底也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感情。
王德彪神色微动,估摸着他很大一部分是相信了张云雷和杨九郎的,肥胖的身躯就这样半蹲着往前挪了两步,接着问道:“出城后,他去哪儿了?”
张云雷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扯着慌道:“看着像是往林子里跑了,不过,城外林子密,再远就没再看到了。”
与杨九郎说的并没有什么出入,却也是多亏了杨九郎费尽心思让王德彪给他带的那一封信。诚然,信上说的本就十分书面,而为了让他看得更明白,连线索都写得这般明白,也所幸是王德彪没瞧出来不对劲啊。人走林里巷上车,迫使迹无踪。这还不够明白吗?人往林子里走了,他是在小巷子里上车的,用威胁的方式抹去了他出现的所有痕迹。
肥大的身躯蹲不久,听张云雷说完他便准备起身了。却不想他整个人圆滚滚的,起身的时候,一个踉跄,差一点儿就倒地上了。尴尬之下,他借拍手除灰的动作稍缓了缓,也没再说什么,弯着腰从半人高的门洞里钻了出去。
囚室门正要合上的时候,他又很不合时宜的探进来了一个脑袋,好似突然想起来的事,眉飞色舞的同张云雷道:“哦……张老板放心,既然张老板已经和盘托出了,在下自然不会为难张老板,只是,还要劳张老板在这里多住一会儿,在下仍需与渡边先生和松本先生回话。还请张老板好生歇息吧。”说完,他的脑袋离了囚室,囚室的门“嘭”的一下重重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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