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是从小巷子里上马车的?”松本穆和端着茶碗,面上多了几分狐疑,“拿三庆园作威胁?”他“哼哼”两声,满不在乎的道,“中国人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亏得我以为他们有脑子,原来还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他端着茶碗朝渡边左冶敬了敬,笑道,“怪不得顶着个‘东亚病夫’的名头,从老祖宗开始就已经不行了。啧啧。”
渡边左冶饮了茶,眯眼问道:“松本君以为,有问题?”
松本穆和摇了摇头道:“只是觉得他们有点可笑。”他昂首饮尽了碗中茶水,接着道,“一个飞蛾扑火,妄图蚍蜉撼树,另一个竟然如此得不辨局势。北平城现在犹如铜墙铁壁,他倒好,为了个小小的三庆园,在那里面挺了这么多天。渡边君觉得,这些中国人是不是都傻得可笑?”
渡边左冶似是被松本穆和逗乐,跟着轻笑道:“是。松本君说得不错,只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点不对劲。”
松本穆和朝他伸了伸手,道:“渡边君不妨说说。”
渡边左冶叹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有点突然。松本君,您说,张云雷,要不要放?还是把他……”他摸了摸腰上的枪,话便停在了这里。
“哎。”松本穆和摆手道,“我们在北平还得靠三庆园打掩护,不然北平现在怎么会这么安稳?张云雷不能杀。没了三庆,我们不得再另外找个中国人的馆子合作,再说……三庆园的戏确实好,我到还真是舍不得让他死。这次让他受点苦也够了,给他个教训,免得他以后还不肯跟我们说实话。那个人出了北平,人山人海的我们不好找,反正他也没带走什么有用的情报。王德彪,你的,一会儿把人送回去。”
“是。”王德彪颔首答应。
王德彪带了很多人来,大队的日本人围在三庆园周围,把所有看热闹的人全被挡了回去,三庆园周围再没有见到一个老百姓。汽车和三庆园大门靠得很近,仿佛只要车上的人下了车,立马就能跨进三庆园里。如此阵仗,只怕三庆里边的人都已经猜到一二了吧。
杨九郎和李九春是第一个出来的。自昨天从王府回来,杨九郎是被李九春劝着才稍稍眯了几个小时,这才使得黑眼圈小了一轮。只是他念着角儿,根本没心思歇着,勉强眯着却也教他眼里多了好多血丝。这都多少天没好好睡觉吃饭了,李九春看得心疼,又怕他突然倒下去,可勤快的跟在他身边。
张云雷身上疼得厉害,根本没什么力气,从囚室里出来的时候便是一路被人架着出来的。
此刻,他正靠在车里,身上是一件纯黑的披风,从上到下,几乎把他整个人都遮得严严实实的。最重要的一点,是王德彪怕被杨九郎他们看到他身上的伤,这才有了这件披风。张云雷不大愿意用日本人的东西,可他同样也不希望让师兄弟们知道他的伤。黑色是掩盖血迹最好的颜色,就是浸透了血,除非闻到血腥气,光看是不怎么瞧得出来的。
王德彪很“有心”的要搀他下来,手都伸出去了,张云雷却连看都没看,硬是拽着座椅强撑着从车上走下来。抓着座椅的手骨节都泛白了,用力得几乎要把手指扣进座椅里,可他脸上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仿佛痛的人不是一样。
他把披风裹得很好,除了伸出来扶着借力的手,整个人都裹进了披风里,胸前的伤他裹得更严实,一点儿都没有露出来。只是,在他跨下车的时候,实在脱了力,脚上无力一滑,差一点就跌地上了。面色骤然苍白如纸,连压根都咬得紧紧的,扶着车框的手已瞧不出半分血色。他拼命缓着气,才有了一点力气就提步往三庆里边走。他掩饰得很好,旁人只觉得他停下动作是在打量三庆的师兄们,连杨九郎都没发现他其实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角儿。”杨九郎立马迎上他,眸里满是担忧,他要伸手扶他,他没让,径直走了进去。
王德彪的人走得很快,张云雷一下车,他们就全走了。也是,他们再不走这不是找打吗?要教三庆的人知晓了他们师哥的伤,那还不得将这些人,尤其是王德彪打个鼻青眼肿才好。王德彪可不敢再三庆园多留。
汽车的刹那,走在最后的李九天忽然惊道:“这是……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正是汽车刚刚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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